梁柏苏被怼得一时无语,片刻后才找回声音道:“请问吧。”
宋县令和莫山长一同将视线投向了萧珺。
“梁柏泽与贾文彬有私之事,你为何会知道得那么清楚,甚至于两人于何处私会都知晓?”
“贾文彬有意走明法一途,故而时常向我请教,视我如兄如师如友,对我从不设防。”
宋县令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开了口,“贾文彬视你为长兄,你却叫他给你背黑锅,还打算要他性命?”
萧珺仍是不解,“梁柏泽宁愿混迹青楼,叫人以为他是个风流浪荡子也要隐瞒他是断袖的事实,又为何会与一个口风不严,性格懦弱之人相好?”
这是萧珺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听到萧珺的问题,梁柏苏笑了。他越是笑,声音便越大,到最后已是仰头大笑的模样。
萧珺,莫山长还有宋县令就沉默地看着他笑,一直到他笑够了,这才擦擦眼角的泪,说:“裴大人,你还没明白吗?不是梁柏泽选了贾文彬,不慎叫我知道。而是……”
“他为了叫你知道,所以才选了贾文彬。”一瞬间,萧珺就明白了,说。
“正是如此。”梁柏苏笑了一声,继续道:“梁柏泽当然知道贾文彬性格懦弱,更知道贾文彬亲近我。他知道贾文彬的母亲看病需要银钱,才以此为由半是引诱,半是逼迫贾文彬顺从他。”
“他为何如此?”宋县令不懂。
“他就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如何一步步操纵贾文彬,他就是要用贾文彬告诉我,他今后也可这般操纵我。而我,也会如同贾文彬一样,最终顺从于他。”梁柏苏一字一句地说。
莫山长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而后痛心道:“柏苏,君子之坚,若如磐石不移,又何须理会他人?柏苏,你是栾川书院的先生,已不是那个处处受制于梁氏的孩子了。”
梁柏苏不愿去看山长痛心的眼神,他垂下眼眸,自嘲,“梁柏泽于我,就如同附骨之疽,叫我夜夜不得安枕。”
“杀了人,入了狱,功名尽毁,前程尽丧,你倒是能睡着了?”萧珺只觉得荒唐。
“说来裴大人可能不信。”梁柏苏没有理会萧珺的嘲讽,“如今在这牢狱之中,倒确实是能安眠了。”
*
萧珺等三人离开了府衙大牢,莫山长再次一声长叹,“出了这么些事……老夫真是愧对……”
愧对了谁,倒是不继续说了。
您倒是说完啊,宋县令面上虽然平静,心里却在大喊。扭头去瞅萧珺,指望着她说两句,却见她似乎是知道莫山长说的是谁一样。
“是老夫这些年太过专注于修书,疏于管教了。”莫山长自省。
想到梁柏泽,贾文彬,还有书院那些互相攻讦嘲讽的学子们,萧珺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只教学问,却不导德行,这还叫什么书院。
宋县令:“……”一般来说,正常人这时候不是该适当宽慰几句,这裴主簿怎么回事,怎么还跟着点上头了?
谁知这还没完,裴主簿不仅点头,还要说话,“春闱在即,不思苦读,处处胡闹,想是课业太少之故。事到如今还有闲情逸致去欺负同窗……依我看,课业再加个三倍不是问题。”
莫山长跟着点头,脸上一片赞同之色。
宋县令:“……”
自那以后,栾川书院就成了大周课业最繁重的书院之一,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在见识过萧珺大闹梁府,恐吓诸位学子,到现在又见到了她对莫山长的直言不讳,宋县令愈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裴主簿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于是千叮咛万嘱咐,要府衙上下都不得怠慢,好好招待。
就在萧珺即将离开的前一天,宋县令听到县丞来报,说是府衙外有个气质清雅的读书人请见裴主簿,自称是长安来的故交。
宋县令略加思索,便叫县丞将人带了进来,自己又亲自去请裴主簿。
陪着萧珺走到偏厅,看到县丞口中那位气质清雅的读书人时,宋县令直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偏厅中站着一人,身穿灰玉色的锦袍,风度翩翩,仪表堂堂。
他本负着手看厅中字画,听见脚步声便回过身来。他看向萧珺,率先绽出一抹笑来。
“阿珺。”来人语带笑意道。
宋县令倒吸了一口气。
这个人县丞不认识,宋县令却是认识的。
来人名叫卓星棠,二十出头的年纪便进士及第,被圣人点为探花郎,一时风头无两。
外任回京后就入了大理寺,破案无数,不过几年就成了大理寺少卿。后来更是直接进了御史台,才过而立之年便已是御史大夫……
这种晋升速度,这哪里只是御史大夫,不出意外,这就是未来的丞相啊!
看着眼前这丰神俊秀的年轻人,人家年纪轻轻已是御史大夫,自己将近不惑之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