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李扬，我们高中在一个班，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只花了几秒钟的时间，阮仟桃就将他和那个总是绕着戚枝转的物理课代表对上号了。
她点点头：“我还没有老到记不住同学的地步。”
李扬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抓着裤子口袋的手放开，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我还怕认错了，但是，是戚枝吧。”
被高中同学点名，戚枝随意地瞥了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中途改了注意，站起来，堪称郑重地打了一个招呼。
从没有受过这种待遇，李扬反应过来后，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好”。
不过戚枝的礼貌也就到这里，接下来他没有再说过一句话，静静地听着李扬和阮仟桃聊天，加微信。
加上之后，李扬的表情一下变了，急匆匆地说再见，这一场同学之间的寒暄才结束。
秉承着不浪费的原则，即便没有胃口，阮仟桃也将食物吃了一个七七八八，更巧合的是，他们刚到一楼就和李扬撞上了。
他挽着一个卷发女生，穿着绿色的荷叶边连衣裙，女生嘴巴翘起，有点生气的样子。
没有装作不认识，阮仟桃微笑。
本以为事情到此结束，没想到卷发女生掐了一下李扬的胳膊，语气很凶地质问：“她为什么对你笑？”
本来就是错身而过，阮仟桃听得很清楚，她刚想要解释，李扬已经急切地接话。
“是同学啊，我刚刚和你说了的……”
慢慢走了几步，她悄悄回头了一眼，上了扶梯的两人贴得更紧了，头靠在一起，女生亲了一下李扬的侧脸，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两根缠在一起的藤蔓。
就算有误会也能好好沟通解决问题，这应该是理想的恋人之间的相处模式。
真好。
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她的胳膊，商场的空调开得有些低，阮仟桃像是被冰到似的抖了一下，任由戚枝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姐姐，为什么一直看着他吗？”他低头，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有些亲密。
并没有到“一直”的程度，阮仟桃纠正了他的话，躲避路人好奇的目光，拉着他，走得更快了。
“从他出现，有15分钟46秒，你都在看着他的脸。”在这个问题上戚枝展现出来惊人的毅力，甚至用精确到秒的记录证明他的结论。
有那么长时间吗？
阮仟桃想了一下，高中时期，她和每个人都可以说上两句话，但因为母亲是班主任，再加上她自己的性格，没有交到关系非常好的朋友，毕业即失联。
这还是第一次偶遇高中同学，她无意识地多观察了一会，当然直视别人交流也是礼貌，她不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对。
停在单元门口，她将自己的想法完整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戚枝却像是听不懂一样。
“姐姐答应过我的，不会有恋人。”他有些焦躁地搓弄她的手指，从指肚到掌心，像是在绕着一圈又一圈的丝线，粘连厚重，这样就不会分开。
阮仟桃没有忘记和他的约定，但对方这样草木皆兵的态度，她觉得不好。
她牵着他，拿出钥匙，打开锁。
有些事情不能在外面做。
“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那你呢？”戚枝的个子太高了，她让他坐到四四方方的小板凳上，这样会让她有一种能够掌控局面的感觉。
“我说过，要像一个优秀的人，不要做奇怪的事情，为什么要在外面和我争论李扬的事情？你是我的恋人吗？”阮仟桃的指尖在戚枝毫无瑕疵的面颊上留下凹下去的弧线，感到痛的话，应该称得上惩罚。
“你是我的恋人吗？”她又问了一遍。
“不是……”戚枝闭上眼睛，睫毛抖得像冬日飘零的叶子，就像被她压迫至深的小可怜。
“你是我的什么？”
“是，怪物。”他睁开眼睛，阮仟桃不期然地撞上了一双泛着流光溢彩的纯黑眸子。
作为一名语文老师，她清楚地知道这样的形容是病句，但是情况就是如此，矛盾又真实。
“我是姐姐的怪物，会对我好，是不是？”戚枝抓住她的手腕，无比依恋地亲了亲她的掌心，干燥柔软的触感让她有些恍惚。
“人类会亲猫和狗，姐姐也亲亲我吧。”青年以仰望的姿态，笑着说出了发自内心的愿望。
养宠物和养怪物是一样的。
他们需要主人的爱，不仅仅是训诫。
但阮仟桃此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她起身，用手机随便搜了一张恐怖电影里的怪物截图，展示给毫无防备的他。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