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周家可不敢欺负你。我有病,我怕嫁过去后连累你们沈家。你们沈家就盼着这个嫡子生儿子继承家业,万一我嫁过去再给你生一个患失心疯的大孙子呢?得不偿失啊沈夫人。”周景夏强忍喉中的不适,再次出声。
“好!好……”沈夫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们周家就是这样教养女儿的吗!”
此言一出,周夫人是彻底坐不住了。周夫人几乎是从凳子上弹跳起来的,右手一伸,将一巴掌狠狠打在周景夏的脸上,斥声:“放肆!”
周景初慌忙站起,出手挡下周夫人即将打出的第二掌,低声急切道:“母亲,万万不可。”随后将目光投向主位上的祖母,眼神闪烁不安,似在救助。
周老夫人眼神波动,微微叹了口气,随即轻咳一声,缓慢站起,“诸位,实属对不住了,周家未尽待客之道,老身在此自罚一杯。”周老夫人接住侍酒丫鬟递上的酒杯,缓缓抬头一饮而尽。
桌上的众位贵妇人见此纷纷起身,端起酒杯回敬周老夫人,“周老夫人言重了,妾身不敢当。”沈夫人仍旧臭着一张脸,不情愿地端起酒杯回敬,嘴中嘟囔道:“您言重了。”
“孙儿旧疾未愈,还是退下休息去吧。”周老夫人微微侧头对身后的嬷嬷示意。嬷嬷颔首点头,快速向周景夏走近。临过周夫人时还小声吩咐道:“劳请夫人屏住脾气。”
周夫人微微一震随即紧缩怒气,但马上就将些许委屈挂于脸上,定定看着眼前的周景初抿嘴不语。周景初看到母亲这般模样,眼中尽是心疼,但无奈微微摇头,轻叹口气。
脸颊火辣的周景夏看到周夫人母女这般模样,也会后悔自己这样闹会不会连累他们。但还没想多久,走近的急切脚步就将周景夏短暂的思绪拉回。周景夏看着朝自己走近的嬷嬷,识趣地先一步退出席位,站在凳子后面静等嬷嬷前来。
“二姑娘,走吧。”嬷嬷笑中藏怒,轻声唤道。
周景夏最后看了一眼被气得半死的沈夫人,摆正身躯微微颔首点头,随后便在其诧异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花间小道上,嬷嬷在前方快速的走着,脚下并无一分等待周景夏的意思。周景夏在其后方艰难地跟着,并感叹这位小姐的身子如此虚弱,竟连一个半百老妈子的脚步都跟不上。
突然,嬷嬷脚步一顿,立在前方。周景夏反应不及,直直撞了上去。最后,嬷嬷稳稳地立在原地,周景夏则被弹了出去,蹲坐在地。
嬷嬷故意扬声惊呼:“哎呀!二姑娘你怎么了!”
周景夏“啊”了一声,满脸不解地看向对方,随即拍净手掌上的灰尘想要站起示意自己没事。
嬷嬷见到周景夏想要起身,竟然下蹲死死按住周景夏的双肩,继续扬声呼喊:“二姑娘你是不是又发病了!”
正当周景夏满脸不耐烦伸手想要推开身前的老妈子时,急乱的脚步声突然靠近,随后几张大手将周景夏包裹了起来。
只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更老的嬷嬷,几个嬷嬷分工协作,没一会儿便将周景夏的双手和双脚捆绑住。随后齐力将周景夏架起,同步往小道尽头周景夏的闺房走去。
周景夏并未挣扎也未喊叫,因为她知道,从她一开始决定用这种方法来摆脱周家时,就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大家闺秀一夜之间心性大变,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便是被鬼附身了。古代人是万万容忍不了这些脏东西的。更何况现在的周家如日中天,万一自己这个“失心疯”的二姑娘挡了周家的路呢?万一京都的长邑侯李家因为周家教女不严而悔婚呢?
周景夏微微摇头,罢了,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再怎么不济,周家也不能将自己这个二小姐浸猪笼吧。
“二姑娘,劳请您在此休息片刻吧。”几位嬷嬷将周景夏扔在床上,停留片刻将房中的利物收走,随后退出屋内并将房门锁死。
周景夏蛄蛹着身躯想要坐起,但无奈被扔下时脸朝下,挣扎了好久才勉强坐稳。缓了缓心神后,周景夏小声朝窗外呼喊:“知儿?小知儿?”
知儿的身影从窗棂下方慢慢升起,紧紧贴在米白的窗纸上回应:“小姐,我在的,你别害怕。”
周景夏松了口气,看到知儿模糊的身影后稍稍心安了许多。
毕竟,自己当初刚到这里时,虽说这具躯体大病初愈,但也虚弱不堪,自己所有的日常起居还有饮食,都是这个小小的身影一点一点照料的。
这期间,自己看遍了周府里面所有人的冷眼,唯独知儿一人,不分昼夜地对自己好,多次将自己从崩溃大哭中拉了出来。
如果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的话,自己肯定不会选择熬夜更改博士论文答辩初稿。
明明那天已经很不舒服了,自己却还坚持要更改完毕。最后,撑到双眼发昏,想要站起倒杯水时,却两眼一黑摔倒在地。
周边的一切顿时陷入黑暗,只有无尽的嘶鸣和骤降的气温。最后,自己再次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