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几百来号江湖豪杰聚在一起已是谈笑风生,待到云州几个宗门的队伍来了以后,更是喧哗热闹。你示好我“贤兄一别经月,气色愈发红润,只怕内功又精进了好几层罢”;我致意你“令徒竟生得如此一表人才,看来贵宗后继有人”;彼此客套吹捧,皆是倍有荣光,心理愉悦。
就算那些有耀武扬威想法,报仇雪恨意图的,也默默等着,攒着,此刻先将表面功夫做足够,面对关系恶劣者还要笑脸相迎,拱手客气,以彰显自己胸怀大度,可不敢拉下一张臭脸,免得让人说不识大体,变成笑话。即便是其中心思促狭者,最多闭口不语神色不变,不敢妄动妄言,哪怕自己不顾颜面,也得照拂山庄主人和江湖朋友们的面子,有什么事情,留到明日以后解决。
茶会旨在交流,愈是有名望的大宗门周围,亲附过来的江湖人就越多。九州十大派级别的,如今只云墨派一个,弟子恰又刚来,便有许多人纷涌旁边:“宋兄,令徒王小姐身体恢复不错嘛,看来已基本康健,不知我上次送去的续骨生筋丸,是否起到作用?”“刘掌门,你这大弟子才入江湖不久,已做了好多仗义大事,愈发像能独当一面的大侠了,还和那恶贯满盈的魔教教主伐竹客多次抗衡交手,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令人好生艳羡。”“不知贵派剑皇前辈现况如何?当年我于剑道一途有缘蒙他指点一二,至今受用不尽。”
刘丹知这些都是小角色,个个都是来讨好谄媚的,就算一鞋底子甩他们脸上,也不见得会动怒,兴许还得赞一句“这靴子真不错,底又厚又软,想来穿着十分舒服,谢谢您愿意给我一观,不知是哪里买的,价值几何”嘞!而且即便做得过,惹怒了他们,逼着他们挂不住面子跳了脚,于赫赫有名的刀帝,依然是无关紧要的损害。便耐心等着,待有分量的人过来再出手。
一行约么十几个蓝衣白裤,各挎入鞘长剑之人来了谪仙堂,在场人目光尽折,许多人走过去迎接招呼,连原本围在云墨派旁边的也哗一下告辞了三分之一。刘丹问齐越:“他们是哪里的人?镇海宫还是天涯阁?”齐越回答:“是镇海宫。这两家门派衣裳制式类似,但镇海宫颜色更深一些,是大海一样的蓝,天涯阁颜色偏灰偏浅,像远方起了雾的天。镇海宫是剑派,门人全都挎着剑,藏锋于鞘。天涯阁却长短兵刃都有,大多锋芒露在外面。”
刘丹又问:“那走在最前面三十来岁,长得还不错的女人,是他们的宫主?”
齐越小声地说:“算是,也不算是。他们原本的宫主二十年前殁于与皇天教之战,其后内部争端四起,各脉长老欲要占势夺权,却没一个能力排所有的,便只好先立宫主遗女‘伍亦思’为主。他们原本只想扶植一个傀儡,利益各自分割。岂料这些年间伍亦思武功突飞猛进,跻身天下一流高手行列,不会再任由他们摆布。但那些长老多年时间,渐渐把镇海宫经营的产业据于己手,伍亦思实际掌管的权力也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