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绍扬他们到家第二天,就领着人进山去伐木头了。
这十七八个人,不能一直住在曲绍扬家,得给他们单独准备住处。
原本,刘东山的意思,是让这些人各自搭个马架子房之类先住着就行,那个简单,三五天就能弄完。
可曲绍扬左寻思右寻思,都觉得不对。
马架子房太小,只能住两三个人,这些人要是由着他们的性子,不定把房子盖在哪儿呢,管理不方便。
莫不如集体盖个大点儿的房子,让他们都住一块儿,这样也省心。
等将来这些人攒够了自己的地,就搬出去,自己想办法过日子。
师徒俩商议了之后,决定就在曲绍扬家房子西头,再盖上三间木刻楞的筒子房。
这样离着近,有点儿啥事情能互相照看,也方便管着他们。
木刻楞的房子容易盖,进山去选差不多粗细的树直接放倒,然后扒了树皮,两头用据和斧子刻上槽儿。
然后一根一根的卡在一起,再用八锔子固定住,房子大框就起来了。
木头之间的缝隙,用乌拉草混着黄泥全都塞上,然后再用黄泥把里外墙全都抹上厚厚一层,这样不透风还保暖。
房子不用盖太高,高了不保暖,房顶起脊,钉八板,然后上头苫盖塔头草等,再用木头杆子压住。
这基本上就跟山场子那大房子差不多,房子东头开门,进门就是厨房两口大锅。
西头两间搭南北大炕,别说这十几个人,就算再来十几个,也能住的开。
地中间再盘上一个王八炉子,冬天实在太冷的时候,就把炉子烧上,保证取暖。
木刻楞的房子简单,这么多人手呢,十来天的工夫,房子就起来了。
屋里盘上炕、搭了灶、里外墙全都抹了遍黄泥,接下来就是通风、烧火,等房子干的差不多了,就能搬进来住人。
正好,这时候也八月末了。
关东大地上,凛冽的秋风吹过,树叶落了、野草黄了。
荒地上的草早已枯黄、干脆,几乎是点把火就能着一片,也该到了开荒的时候。
早晨吃过饭,曲绍扬和刘东山就带着那十多个伙计,一起到了西头广阔的大荒甸子上。
荒地上生长了多少年的虬结老草,都一人来高,又密又厚。
此时全都被秋风吹的干透了。一把火点上,就见到浓烟升起,火苗子很快就蹿出去老远。
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大片的枯草、小灌木化为了灰烬。
灰烬的余温尚在,有的地方甚至还有火星子,曲绍扬带着伙计们,就已经甩开了身上的破夹袄,抄起手中的家什,冲向了眼前大片的荒地。
众人或是扛着镐头刨,或是用犁杖趟,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之要把地翻一遍。
然后再用耙子等工具,将地里的草根树根都耧出来,堆在一起晒干了点燃。
两家一共有四匹马,一头骡子。
这马趟地干活啥的,其实赶不上老牛。老牛耕地慢,但是翻地深,马干活快,但是翻的浅。
这时候也不管那些了,全都套上犁杖干活。有牲口帮忙,干起活来就轻松不少。
大家伙儿起早贪黑的忙活着开荒,天天回家都累的浑身酸疼,真像老话说的那样,恨不得拽着猫尾巴上炕了。
经常是吃过晚饭,众人就往炕上一倒,几乎不用多少时间,呼噜声就震天响了。
好在众人起早贪黑的干活,还是有效果的,当第一场雪落下时,那一大片荒地,已经收拾出第一遍了。
当然,这只是粗粗的翻过一遍,主要是清理了残留的草根、树根,还有大块石头等。
翻过的土地,土壤里藏着的虫卵等会暴露出来。
经过一冬天得严寒,那些虫卵就会被冻死,这样会大大减少病虫害。
等来年开春,这片地还要再细翻一遍,把里头残留的草根、小石头都清理了,才能耕种。
东北的黑土地,土质肥沃,真就像人家说的,抓一把都冒油花,随便撒把种子都能长。
荒地其实长势不差,只是草种子、草根等很难根除,需要用心侍弄好几年,才能变为熟地。
“各位,落雪了,咱今年开荒也就到此为止。
我估算了一下啊,咱大概是开了五十多垧地,这里头,有我答应你们的半成。
具体是多少,得等到来年衙门的人清丈,厘定等级、亩数。
放心,我答应的,肯定一点儿都不少你们。”
十月初,第一场雪落了地,这开荒的活,也就只能暂时告一段落。
所以,这天上午,曲绍扬把所有伙计叫到一起,算是给他们开个小会。
虽说在衙门办手续的时候,定的是五百亩左右,实际上这一烧荒,就扩出去不少。
这个很正常,谁家干活也不可能是可丁可卯的,有机会,谁不往外扩啊?
也就是猫耳山这边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