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看破。”苍婧一触萧青紧皱的眉头,那声轻婉如秋水,道不尽许多,只显得粘稠。
他们之间这场生死苍婧看不破,她只能不去想,只能当做每一日都可能是最后一日相见。剩下的就是珍惜岁月。
世间的俗事陈规,在这场生死面前,又有什么值得在意?
苍婧的指划过萧青的眉峰,她指尖所触,带起了他眼中的情丝。
是痴醉当头,又似醉中清醒,萧青望着他的公主,怕多动情,又难以不动,“我看不破,我知道你也看不破。与你在一起的每一日都是太短。”
“是啊,看不破。我们本就错过了不少,以后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她的指又滑落到他的脸颊,这一回看她舍不得少看一眼,“与你在一起,我不想管天下人如何。”
“我也不管他们,只想有你。”萧青短而急的呼吸轻轻飘落。
炭火烘热了屋子,双唇相近时离了半寸也是难分。
她的眉眼灵动,她的双唇轻启,还有她身上的香味……萧青已经开始失控,只有这一份念动在心上,他不住低着头,靠向她。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今生也罢,来世也好,若未曾相逢,便不知多少年间,能得此一人。可已相逢,世间不容,生死难算,那就不顾世间,不问生死。
萧青手中的衣悍然落地,靠向了苍婧。
呼吸变得醺醺然,她目光直探他眼底,“这下不说规矩了?”
“这世上没有规矩了,只有我们。”
她双手触得他砰砰的心跳,自己的心也乱跳了。
她近在眼前,萧青心一动,望得入迷。任那炭火声惊心动魄,也是敲了心房一盏情灯。
苍婧微低着头,轻声道,“你不问我的规矩?”
俊利的眉微微一压,萧青克制着若有似无的气息,“什么规矩?”
“按本朝礼法,与公主成婚为尚。得公主之召,方可侍奉。”苍婧说得大言不惭,难免红透了耳根。
心跳如无声凝住一般,萧青未敢动,“那……那……你召我吗?”
“你啊,就是在讨罚。”她叹道。
既说讨罚,他也认,便拿定了要被她罚的心思,毅然决然道,“我的人和心都在你这里,愿意受罚,任你处置。”
“好,那就任我处置。”
萧青目中静若幽光,万般眷恋全都凝在了瞳孔之中,深得望不到底。
可他眼里的人啊,就像一道冲入心神的光朝他拥来。
他仍有一阵理智在,“婧儿,你若怕就不必……”
“我不怕,”她眸中有煦光万千,多有朦胧雾色,“是我召你,我第一次召的人就是你,你就是我夫君。”
这厢情愿自是真切,也就在此刻,他终将她揽入怀。
意已乱,情已迷,世间一切都似天旋地转。誓言曾以身、以骨、以魂立下,万般豪言皆逃不过一副凡躯,终以这凡躯应了真誓。
她背上的疤,胸口的疤依然在,她不是那般完美无瑕的人。可当他触过那些难消的痕迹,她开始相信伤痛是可以忘记的。
而他亦想对她的伤疤说,那些过去的岁月,已经无法闯入,可日后的每一天,都有他在,不会再有伤痕了。
既相逢,亦相知,则两情相悦。朝朝暮暮已不必奢望,相知相惜只在此时。
独自舔舐伤口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即便如临寒地,也做香甜梦。皆因他的爱与她的爱,从萌芽到壮大,已经分不清彼此了。
既在这万劫不复之地,纵使不得一处相容,只要在一起,又有何妨?
这一夜月伴星辰,天地安宁。两串朱砂链相和,相依而眠。
这一夜星辰之下,程时亲笔书信四大诸侯。说那程勇枉逆忠士之心,占候府,窃兵符,号陵城之兵。望四大诸侯莫信谣言,幡然悔悟才是正道。
陵城之乱,在于诸侯之乱。程时所能做的只是寄出书信,剩下的唯有指望旬安城里的勇士。
故里已是叛地,不知那里的天色如何了。
程时抬头望天,但见孤月,忽起伤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