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七鹤暂停手中的动作,四个脑袋转而看着我,身上十几片滴血生锈的黑羽穿出皮肉、脱落,结合化作一只血色乌鸦,飞过来,叼走玉瓶。
我又说:“快放了她!”
血色乌鸦将小玉瓶送入钟七鹤爪子里,散作羽毛插回到他的血肉,“滋滋”作响。
钟七鹤的四个脑袋用男女老少四种不同声音冷笑道:“哼,我刚才说了,半灵药我要,道门金丹我要,你们身上所有的好东西我都要……这不食人间烟火却满身人道欲火的道姑更是好东西,我又岂能放过?”
我故作痛心疾首、气急败坏状,叫嚷道:“若不
放人,便把丹药还来!”
四个脑袋的钟七鹤讥笑道:“我若不还,你能如何?”
说完,打开玉瓶,将其中丹药分而食之。
但是分不平,玄雅把黑色枯枝“半灵药”炼化一炉,一炉共七七四十九粒丹药,不过有四十粒报废,仅剩九粒成品可用,她最初吃了一粒,后来打钟七鹤时,我吃了一粒、她吃了一粒,还剩下六粒,四个脑袋一个一粒,还剩两粒。
因为无法均分,四个脑袋都想多吃一粒,大吵起来:
“给我吃!我是小孩儿,你们都得让着我!”
“给我吃!我是老人,你们应该尊老!”
“给我吃!我是女人,女士优先!”
“……”
最后,中年男人脑袋大喊一声:“别吵,听我的,我是一家之主!”
他把最后的两粒丹药分给了小孩儿脑袋和自己。
不过那两粒丹药在最后关头却好像活了一样,各自选择投喂对象,自主跳到小孩儿脑袋和中年男人脑袋嘴里。
“咦……”
钟七鹤有些疑惑。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就开始发生了变化。
身上那些黑铁般生锈的羽毛开始大片大片脱落,带出汩汩黑红色的脓血和浓稠的沥青状的浆液;
羽毛掉光又长毛,不知是狼
毛还是狐毛,反正很快就长得像是裹了件裘皮大衣一样,屁股后面也长出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他腋下瘙痒,咔咔长出两只骨翅,大得撑到地面;
心、肝、脾、肺、肾、胃、肠等内脏连成一串从尾后肛门处流出;
四个脑袋大呼小叫、各自哀嚎、表情诡异,似乎他们的身体忽而冰冷、忽而火热,有时候像是坠入地狱滚刀山,有时候偏偏像是成仙成神了一样,无比舒适,但舒适才是最危险的,那是他们的魂魄在消融。有时候又是各种疼痛从身体的所有部位涌来,比痛彻心扉还要疼痛千百倍,有时候又像是
被万千根针扎满全身,有时候又像是被泡进了酸不可耐的醋坛子……
中年男人脑袋目眦尽裂,瞪着我,叫骂道:“混账东西,你……你踏玛德竟敢对我下毒……”
我冷笑说:“有何不敢,你难道忘了我是蛊师?”
你们是知道我的,我虽然是蛊师,但我很少给人下毒玩儿阴的,不是我不会下毒,而是我们白巫白蛊行善积德、持证不阿、方正不苟、作风优良。
只不过,今天这种情况,又是对付钟七鹤这种丧尽天良、毫无一点人性的邪魔,我也只好玩一回阴的,把毕生所学的毒蛊都下入了玄雅炼制的丹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