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我被阿婆赶出了寨子。
就在我成年那天,阿婆说什么也不让我继续留在家里,给了我一个包、一张照片,叫我连夜就走,去找我的未婚妻。
星光满天,顺着河谷,倒也不难走。
约莫一个小时,我看到了一个小村庄。
这时候,村民早睡,屋内的灯火大多已经熄了,只有一家还在通明。
阿婆让我连夜走,我却不想赶夜路,此去广城将近两千公里,总不能走着去,打算借宿一晚,再买票坐车好了。
于是朝着那户人家走去。
刚走到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呜呜的哭声,有几分惊惶、有几
分凄苦,不知是丢了钱还是死了人。
我这才发现,原来这户人家的院门口贴着白底黑字的对联(挽联),左右插着高香,高香燃烧,在黑夜中一闪一闪,此外靠墙摆着不少花圈。
看来真的死了人。
借宿丧者家里本不是什么吉利的事情,但现在其他人家都已经闭门关灯,不好再去打搅,露宿山野非我所愿,反正我是个蛊师,出身的村寨世代养蛊,见惯阴阳灵异之事,也没什么好在乎的,便抬手敲响了这家人的院门。
听到敲门,里面的哭声便一顿,显然意想不到。
过了半晌,才有脚步声靠近,却
感觉有些哆哆嗦嗦,又过了一会儿,里面一个男子问道:“是……是谁啊?”
他声音颤抖,不知在怕什么。
我说:“老乡,你开开门,我是白夜,路过这里,天色已晚,想借宿一下。”
门缓缓地打开一线,里面凑过一只眼睛,看清楚是我,才将铁门都打开。
那开门的汉子拍着胸口说:“原来……原来是白小师傅,我还以为,还以为……”
说到一半却不说了,只对门外左右张望。
阿婆本事多,这红河谷一带大大小小十多个村寨都跑遍了,有时候行医问诊、有时候淘换些食物用品、有时候帮
村民解决一些麻烦事儿,我跟着她跑过几次,所以村民们基本都认得我,对我们还比较尊重。
那汉子见外面没有什么异样,便让我赶紧进来,然后将铁门关上,并挂了三四把大锁。
我有些奇怪,就问:“阿叔,您这是做什么?”
那个皮肤黧黑的汉子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只让我快进屋子。
我站着没动,追问道:“阿叔,您刚才开门的时候说原来是我你还以为……你以为来的是谁?”
大叔愕然。
我打量着院落和屋子,故意说:“我看着这里鬼气森森,必有不祥。算了,我还是
到外面露宿比较好……”
说着转身就往外走。
大叔赶紧拉住我,另一只手一拍脑袋,叫道:“哎呀,你看看我,你看看我这脑子,怎么就没想起来呢?白小师傅正是对付那些东西的高手啊!白小师傅快请留步,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呀!”
我听他说得恳切,便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问:“那你说来听听,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叔道:“我们进屋说吧。”
这户人家是红河谷一带最常见的土掌房,传统土筑民居,厚重的土坯构筑墙体与屋顶,让屋内冬暖夏凉。
屋子不大,中央摆了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