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那年除夕,他亲手送给阿筝的玉佩。
“为什么?”
李凡手中握着自己的本命剑,他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用到这把剑的一天。
“嗤!”
紫狸猫嗤笑一声,将安安吐出来,巨大的猫爪不断盘弄着那具小小的尸体。
“仙人,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啊!”
“一报……还一报?”
李凡轻轻呢喃着,屋内瞬间生成了一个小型结界,结界内的温度不断降低,很快地上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提着剑,缓慢地走向紫狸猫。
紫狸猫也没有打算逃跑,它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自顾自说道:
“我们紫狸一族虽为妖兽,却从未作恶,当初我儿不过一时顽皮吓昏了几个上山砍柴的田奴,你就对它痛下杀手。”
“当时,你可想过今日?”
“你的女儿出生时,你可还记得我的孩子曾在你的剑下苦苦求饶?”
紫狸仰天悲吼一声,双眼不断流下晶莹的泪水。
“可怜我儿那时才不满百岁!”
“仙人又如何,如今,我就是要让你家破人亡,血债血偿!”
李凡后知后觉地想起那只被他斩于剑下的紫狸幼兽,他又看向安安。
“若要一心修道,就必须斩断尘缘。”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若是强行与凡人沾染关系,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师尊的话犹在耳边,他好像终于懂了。
可是他做下的孽,为什么要他的妻女,要这满村人的命来偿还?
“噗哧!”
锋利的剑刃刺进紫狸猫的脖颈,紫狸猫一阵痉挛,可它大笑着,金黄的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凡。
“你完了。”
“你完了哈哈哈哈!”
紫狸猫说完,露出自己伤痕累累的肚皮,眼神里满是畅快。
“你以为你只做了这一件恶事吗?你以为只有我想要他们的命吗?”
“仙人,你注定成不了仙了!”
“哈哈哈哈哈我儿!娘终于给你报仇了!”
“轰”地一声,结界碎裂,茅屋倒塌。
大雪纷纷扬扬地飘了进来,李凡跪倒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他亲手剖开了紫狸猫的肚子,在它的肚子里,他看到了阿筝。
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哈哈哈哈哈!”
他仰天大笑,血泪从他的眼里一滴滴流出,打湿了阿筝亲手为他做的月白色长袍。
他该想到的,他早该想到的。
是他。
是他害死了所有人。
他忘了,他修过道,他杀死过许多妖兽。
当初他仗着自己是天纵奇才,得罪过不少家族。
那些人不敢伤他,就一日一日地等着。
等他成亲,等他生子,等他自以为是地回宗门做一个了断。
然后屠尽所有他亲近的人。
那枚他送给阿筝的玉佩是他亲手炼造的法器,可法器又如何?
修仙界里最不缺的就是法器。
他抱起安安的残尸,将那件鹅黄色小袄披在了她的身上,不住地呢喃着:“安安,别怕,爹爹回来了。”
有雪花落在了他的头上,他枯坐在雪里,一夜白了头。
后来,他提着剑,一家一家地杀过去。
凡是参与过这件事的家族和散修,天涯海角,没有一人能在他的剑下生还。
可报了仇又能怎么样?
他已经孑然一身。
他又回到了清水村,当初的惨状已经不见,一个个隆起的坟包上,青草在上面蓬勃生长。
可他还记得,记得很清楚。
村头的刘婶家里儿子儿媳都死了,只留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孙女。
李叔的腿脚不好,一到阴雨天就疼得下不来床。
阿嬷的拿手菜是烧鸡,安安最爱吃了,每次都要吃得满脸油。
阿嬷家的小孙女叫小枝,笑起来甜甜的,整日最爱跟在安安身后喊“姐姐”。
村里的每一个人,他都记得。
还有……阿筝。
临走那日,阿筝对他说:“我等你回来。”
他一日一日地被这些记忆折磨着,好像永远困在了那个大雪天里,再也出不来。
他也不想出来。
走出来,就意味着忘却。
他不想遗忘,他怎么敢遗忘?
所以,他去了极北之地,那里不分昼夜,永远下着鹅毛大雪。
在极北之地的深处,他亲手捏造了一个幻境。
在这个幻境里,所有人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