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利兵点点头:“小李,今天就是你汇报、请示的好机会呀。一室作为我分管的科室,你们查谁,我都不知道,这不正常啊!”
李恨水只能打马虎眼,说:“还希望领导多下派任务、多压担子。”
秦利兵见李恨水这个时候还在装,干脆撕破脸皮,冷笑道:“小李,你调查金城实业投资公司,又是谁下派的任务?”
李恨水当然不能说,任务是张正奇直接下发的。
“秦书记,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在调查金城实业投资公司?”李恨水反问。
李恨水的反问,无疑让秦利兵很不爽:“按照规定,你就应该向我汇报工作开展情况,你知情不报,反而质问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楚开恒则唱红脸:“小李,下级为什么要向上级汇报工作呢?一是因为上级要了解情况,这也是制度规定。二是上级可以及时给予支援。比如,在办案过程中遇到什么困难,上级可以及时协调解决。毕竟,上级掌握的资源比下级多。”
李恨水只淡淡说了一句:“谢谢领导关心。”
楚开恒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说:“小李,某些领导不是将主要精力放在干事创业上,而是放在争权夺利、打击异己上。
对于不是自己的人,哪怕有魄力、有能力,他也是想方设法打击报复,鸡蛋里挑骨头,这很不正常啊!
干得越多,错得越多,不干事不出错。如果干事创业的干部受到打击,无形中鼓励人们不要干事、躺平算了。
莫啸天书记履新后,正努力改变这种不好的风气,在多个场合提出,建立改革创新容错免责机制,为担当者担当,让实干者实惠,着力营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生态和良好氛围。”
楚开恒的讲话,暗含对沈媛媛的批评。
李恨水不客气地说:“楚书记,容错免责机制是好的,客观上起到保护探索者、宽容失误者、纠正偏差者、警醒违纪者的作用。但是,容错不等于无限度宽容,更不等于可以胡来!有些干部中饱私囊,卖官鬻爵;有些干部与不法商人沆瀣一气,大搞权钱交易,疯狂敛财。对于这些违法乱纪行为,就应该严厉惩处!决不姑息!”
韩山平说:“邹跃伍?云东区区长?这个没有。”
李恨水自知说漏嘴,连忙说:“韩队,替我保密啊。薛春雷供出的名单,可以提供给我吗?”
“笔录复印件可以给你一份。李主任,薛春雷这案子,有些棘手。说是棘手,有两个方面。
一是求情的人太多。薛春雷有背景。现在才知道,他是市电视台台长薛城富的儿子,市政协主席薛城贵是他大伯。
二是嫖宿幼女罪这个罪名已经取消了,改为强奸罪。现在薛春雷受高人指点,一口咬定不知道那女孩的真实年龄,由于是嫖娼,女孩本来就是自愿的。根据相关法律规定,行为人确实不知对方是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双方自愿发生性关系,未造成严重后果,情节显著轻微的,不认为是犯罪。”
李恨水很惊讶,薛春雷原来是薛城贵的侄子,这么算来,还是程枢的表弟。
“韩队,薛春雷有没有不起诉,或者免于起诉、轻判的可能?”
“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大。我是顶着压力在办案,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韩队,强奸罪不是刑警那边审讯吗?”
“李主任,上面始终不让我将案件移交给刑警。如果移交给刑警,就是刑事案件,性质就变了。上面希望将案件定性为治安案件,也就是普通的嫖娼。”
“韩队,你说的上面是谁?”
“上面就是市局常务副局长汪和生。”
“薛春雷果然是有大背景啊。”
“是啊,李主任,不是我吹牛,如果不是我审讯,薛春雷估计什么也不会说,更不会说出行贿的事。
我审讯一开始,就打消他尽快获释的念头,说他罪行严重,神仙老子也救不了他。我让他丢掉幻想,争取重大立功表现,争取从轻发落。
我主要就是利用信息不对称优势。他知道有人说情,但不知道具体情况。
但很显然,薛春雷没有说出全部实情,就像挤牙膏。我再审审,希望有所突破。”
市纪委负责日常工作的副书记楚开恒让李恨水去一趟。
张正奇是一把手,但并不分管具体科室,这是很多单位的惯常做法。
不过,少数一把手抓权,也分管人事或财务。
分管一室的是副书记秦利兵。
李恨水去楚开恒办公室时,见秦利兵也在,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两人是同一战壕里的,都是莫啸天的人。
楚开恒是“笑面虎”,从不将喜怒哀乐写在脸上,而是时常脸上带笑,对谁都是一副笑脸。
但是,背地里整人比谁都狠。
其实,这种笑里藏刀的人最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