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平说:“邹跃伍?云东区区长?这个没有。”
李恨水自知说漏嘴,连忙说:“韩队,替我保密啊。薛春雷供出的名单,可以提供给我吗?”
“笔录复印件可以给你一份。李主任,薛春雷这案子,有些棘手。说是棘手,有两个方面。
一是求情的人太多。薛春雷有背景。现在才知道,他是市电视台台长薛城富的儿子,市政协主席薛城贵是他大伯。
二是嫖宿幼女罪这个罪名已经取消了,改为强奸罪。现在薛春雷受高人指点,一口咬定不知道那女孩的真实年龄,由于是嫖娼,女孩本来就是自愿的。根据相关法律规定,行为人确实不知对方是不满十四周岁的幼女,双方自愿发生性关系,未造成严重后果,情节显著轻微的,不认为是犯罪。”
李恨水很惊讶,薛春雷原来是薛城贵的侄子,这么算来,还是程枢的表弟。
“韩队,薛春雷有没有不起诉,或者免于起诉、轻判的可能?”
“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很大。我是顶着压力在办案,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韩队,强奸罪不是刑警那边审讯吗?”
“李主任,上面始终不让我将案件移交给刑警。如果移交给刑警,就是刑事案件,性质就变了。上面希望将案件定性为治安案件,也就是普通的嫖娼。”
“韩队,你说的上面是谁?”
“上面就是市局常务副局长汪和生。”
“薛春雷果然是有大背景啊。”
“是啊,李主任,不是我吹牛,如果不是我审讯,薛春雷估计什么也不会说,更不会说出行贿的事。
我审讯一开始,就打消他尽快获释的念头,说他罪行严重,神仙老子也救不了他。我让他丢掉幻想,争取重大立功表现,争取从轻发落。
我主要就是利用信息不对称优势。他知道有人说情,但不知道具体情况。
但很显然,薛春雷没有说出全部实情,就像挤牙膏。我再审审,希望有所突破。”
市纪委负责日常工作的副书记楚开恒让李恨水去一趟。
张正奇是一把手,但并不分管具体科室,这是很多单位的惯常做法。
不过,少数一把手抓权,也分管人事或财务。
分管一室的是副书记秦利兵。
李恨水去楚开恒办公室时,见秦利兵也在,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两人是同一战壕里的,都是莫啸天的人。
楚开恒是“笑面虎”,从不将喜怒哀乐写在脸上,而是时常脸上带笑,对谁都是一副笑脸。
但是,背地里整人比谁都狠。
其实,这种笑里藏刀的人最可怕。
不同于楚开恒,秦利兵皮肤黑,时常板着脸孔,自诩“黑脸包公”,不过按照洪峰的说法,秦利兵的黑,是心黑。
靠山吃山,他借查办案件,捞取不少好处。与妻子离婚,儿子在国外,妻子也在国外。
也许离婚只是掩护,说他是“裸官”,并不为过。
“小李,坐,坐。”楚开恒眯着小眼睛,热情招呼李恨水落座。
然后,他又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李恨水。
“谢谢楚书记。”李恨水道了声谢。
“小李,这次找你来,就是和你聊聊。你没来之前,我和秦书记也聊到你,都认为你年轻有为,在青山工作期间政绩可圈可点。好好干,前途不可限量啊。”
“谢谢两位领导夸奖。”李恨水道谢,并不是有意臣服于他们,而是基本礼仪。
“小李,最近在查办什么案件呀?”楚开恒问。
“初来乍到,学习为主,我还等着两位领导给我派任务呢。”
楚开恒皱起眉头,这小子不好对付啊。
对于李恨水的装蒜,秦利兵看不下去了,不客气地说:“小李,我怎么听说,你在调查金城实业投资公司?”
李恨水心中一惊,秦利兵消息灵通啊。
不过,他调查吴琪,难免会走漏风声。
“秦书记,金城实业投资公司是民营企业,其老板我们无权调查。”李恨水揣着明白装糊涂。
“小李,一室是我分管的,但你只是在报到后去了一趟我的办公室。这么长时间,也不来汇报工作啊。”秦利兵用责备的语气说。
“秦书记,有几次我去你的办公室,你都不在。”
李恨水说的倒是实话,秦利兵很少在办公室,要么出差、要么开会,要么就是以出差、开会的名义干私活。
洪峰私下里说过,秦利兵在几个企业有干股。
秦利兵黑着脸,不悦道:“我又不是天天开会、出差,如果真心想汇报工作,总是有机会的。”
李恨水故意摆出诚恳接受批评的样子,说:“秦书记,下次我要多汇报、多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