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那滴滚烫汹涌着直奔他心口,像是硫酸,四散着腐蚀开来。
他从前不懂这种疼,只以各种烦躁一应遮盖。
“桑晚,是我。”林慕琛身体矮下去,一侧膝盖着地,他抬头看她,伸手撇去她眼角滚落的泪珠子,还想说什么,却蓦地瞥见她脖子里蜿蜒进衣服里的伤,大手猛地捏住她下巴,脸色一下难看起来,“谁准你伤害你自己的?”
衣服虽没有解开,但是看着她脖子里的伤情,足可推断,她身上必定更加严重!
伤害?
桑晚怔愣,然后如实回答,“我只是洗了个澡。”
“用什么洗的?”他追问。
“牙刷。”她很平静。
“……”林慕琛松开她下巴,好一会才又开口,“我们去看医生。”
说着,他起身。
他大手握住她一只手,“先换衣服……”
“不要!”桑晚猛地将他那只手甩开,剧烈起伏的情绪好一会都难以平复,“我不要看医生!我没有病为什么要看医生?”
她试图躲开他的一切触碰,可身后是沙发。
桑晚起身想从沙发这边离开,却被他伸手一揽拥入怀中,她挣扎时抓破了他下巴,拥住她的手臂却没丝毫松开的意思,并不是不知道疼,只是下巴上这点敌不过心口被凌迟的疼。
林慕琛知道她遭遇过什么,找到她时什么模样,那个场景他大概这辈子忘不了。
但这并不是她的错。
“放开我!你放开我!”桑晚挣扎不断,这会像有用不完的力气,她一直在哭,胸口那种屈辱消散不了,觉得自己很脏,牙刷刷的掉她身上的痕迹,却刷不掉她脑子里的回忆。
昨晚那个场景……
今天却突然回到了这里,不消转多少弯深想什么,心中也是明了。
若救她的是他,那么
他必定是看到了!
“林慕琛,你就不嫌脏么……”桑晚眼泪越掉越多,挣扎渐渐停下来,盼了许久的这个怀抱,那时候天天等他等不到,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人,在她最不想见他的时候他出现了。
她最狼狈的时候,他总是出现……
从前是,这次也是。
总是如此!
桑晚从前感激,这次却不。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她声音哽咽,指甲用力掐进掌心手指紧攥捏成了拳,那拳头一下下捶在他肩膀上,“如果你再早点出现该有多好……”
再早一些,再早一天。
事情就会变得很不同!
“离婚吧,林慕琛……”桑晚想了许久,也只有这个方法能解这个僵局,“你不是让人一天一封离婚协议寄到家里,不是等着跟我离婚吗?现在我同意了,我什么都不要,房子和钱都不要。”
那时候迫切想要见他,想挽回,日也等夜也等,可是怎么也等不到他。
如今他出现,她却不想见了。
唯有离婚,只要离婚!
“这事情稍后再说。”好一会,林慕琛搂在她后腰的手臂松开片刻,却是一弯身拦腰将她抱起,长腿跨开,到大床那边才将她放下,他兀自忙开,将吹风机的电插上,“先把头发吹干,我们去医院。”
说着,他将吹风机打开,手指挑起她一头湿冷长发。
嗡嗡嗡。
下一秒,房间里只剩吹风机工作的声音,他手指在她发丝间穿梭,动作很轻柔。
桑晚安静坐在床上,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没有再说话。
快二十分钟,她头发才吹干,林慕琛关掉吹风机放在一边,又去衣帽间拿了干净的衣服,征求她的意见,“你自己换,还是我帮你换?”
“……”
桑晚抬头看着他手
里拿着的干净衣服,又抬头看向他,眉头一点点皱起来,“林慕琛,离婚协议你什么时候拿来?或者我们这种情况,我净身出户不涉及财产分割是不是可以不用签什么协议,直接去民政局领张离婚证?”
“既然你不愿意自己动手,那我帮你换。”两个人根本没在一个频道,他直接将她的话给忽视,说话时手里干净衣服放在一边,然后伸手解她的扣子。
似乎又回到那个话题。
不久前,他伸手解她衣服,叫她想起昨晚被扯坏衣服的模样,此刻缓过神来,反应没那么激烈,心理却仍旧是有障碍,“林慕琛,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回答我,我们什么时候去领离婚证?”
她试图避开,但没成功,他手指几下将她一口从上到下都解开,给她穿的不是睡衣,而是先拿了衣服套进她两侧肩膀,然后双手绕到她身后,很快将她扣子给扣好,然后拿过一边的打底衫,套过她脑袋,才又淡淡说两个字,“抬手。”
他执着,桑晚也不打算光着身子和他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