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带回来的梨我煮了梨水喝, 喝了三天, 咳嗽总算好了。这梨很甜, 煮出来的梨水也很甜,用灶上小火慢慢煮了晾凉,看上去清亮又有一点连丝的稠, 味道香甜的有点腻人。梨水好喝, 但煮过梨水的梨块就不好吃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挑的, 有姜羊和青山在, 家里就从没浪费过什么吃的。
煮上一锅梨水, 除了我, 他们两也要喝。秋天最容易口干嗓子疼,喝点梨水会舒服很多。姜羊喜欢这个梨水, 但我和青山都觉得有点太甜了,最后反倒是姜羊喝得最多。我和青山用碗喝,姜羊就用那种盛汤的铝盆子喝。
其实到了秋天, 我一般都不太舒服,早年落下的毛病太多了, 那些小毛病也治不了, 我不在意, 反正扛一扛也就过去了,经历过更痛的, 这种小痛又算不了什么。
十年, 一个人的变化简直能用天翻地覆来形容, 十年前, 我就是手指里扎根刺,都能痛的哭出来,割到手指,父母紧张的给我包扎,就好像我生了什么大病。现在呢,不小心割到手指,眉头都不皱,擦一擦血不当回事,还能继续握着刀干活。
秋天这个季节,说好,也不太好。说它好是因为山上地里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多了,怎么都饿不死,还能大饱口福。说它不好,是因为这个季节太忙,忙的每天一起来,好像就有很多事情排着队等着我去做。而且秋天这个季节,总让人忍不住心里难受,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早上起来去田间的时候,突然发现草叶上有许多露珠,田埂上的细草更是一片湿意。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起露了。
地里的玉米陆续收回来,因为不多,它们长得随意,扳几个玉米也就是随手的事。除此之外,豆角也有不少能收了。姜羊喜欢吃,我就一缸一缸的开始收下豆角腌上,还留下一些晒干做干豆角,留着冬天吃。辣椒也在不停的红,统统成了干辣椒和辣椒酱被我储存起来。地里的红薯藤长了许多嫩苗,随手一掐就是一道菜。
下午从田里回家,路过村子里那片荷塘,发现塘里的莲蓬可以吃了。我摘了两个回去,就坐在屋前的青石门槛上剥起来。
绿色的莲蓬比那种小茶碗的碗口稍小一点,撕开外面那层海绵般的包裹,就能在里面找到一颗颗椭圆的小莲子,一个莲蓬里面多的能有二三十个小莲子,少的也有十几个。这些莲子一颗颗的都很圆润,表皮是青色中泛着黄,很嫩的颜色。我把莲子从莲蓬里剥出来,姜羊蹲在那拿起来看了看,似乎想就这么扔嘴里尝尝味道。
我没阻止他,还特意在他询问的目光下对他点了点头。姜羊就把绿色的小莲子扔进了嘴里。
“……不好吃。”姜羊吐了吐比一般人类更长的舌头,对我说:“苦的。”
他喜欢吃有甜味的东西,不管是各种菜还是野草树叶,都更喜欢那些嚼起来有点甜丝丝的,喜欢吃花也是因为很多花都有花蜜,嚼起来甜。不喜欢嚼茶叶,就是因为茶叶生嚼起来很苦。
我当着姜羊的面剥开一个莲子皮,露出里面白色的莲子,递给他。姜羊以为苦的是外面那层皮,开开心心的吃了我剥的莲子,吃完又吐舌头,发出嗯——的声音,把脑袋往我手臂上拱,“麻,还是苦的。”
他现在不像更小时候那样好骗了,知道我有时候是在故意逗他。但是知道了,他也不跟我生气,就用脑袋轻轻拱着我撒娇。
我又剥了个莲子,这回把莲子里面那个绿色的莲芯剥出来,那个才是吃起来最苦的东西。这回姜羊再吃,就没吐舌头了,自己坐在那剥起来。我记得莲芯晒干了好像能泡茶喝,就找了个碗,把剥出来的莲芯放在碗里。
“我们去镇上那条路边的大荷塘里摘莲蓬怎么样?”我问。
努力剥莲子的姜羊和院子里打水洗脸的青山都马上答应了。
“我们要下水去摘莲蓬。”
“真的能下水啊?”姜羊高兴坏了。
“能啊。”
我好久没带他们下水去河里玩了,突然听到我说能下水,姜羊高兴都来不及。现在这天还不冷,但是再过段时间就要降温了,到时候下水肯定没现在舒服。
我们选了个大太阳的日子,准备去荷塘摘莲蓬。走在路上的时候,看到一大群的不知名鸟类旋风一样,突然从路边的田里飞起来,然后唧唧喳喳的,又集体飞往另一片地方,黑压压的很是壮观。
这段时间,我感觉周围的鸟雀越来越多了,这些小雀子喜欢啄田里一些快成熟的作物,惹得青山和姜羊最近常挥舞着树枝在田里上窜下跳的赶雀子,遇上来抓鸟雀田鼠的大鹰,就开心的和人家打招呼。
那大鹰最开始还有点警惕,后来发现这两个完全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就不管他们了,经常跑到我们田附近抓猎物。它每次出现,姜羊就要大喊‘警察鹰来了!’
我们目送着大群大群的灰褐色小鸟雀飞远,在炙烈的阳光下往前走。那边一条路旁长着很多狗尾巴草,一根根毛茸茸的,大丛大丛,一直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