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云在夕阳即将被大地吞没时死去,抱着他的人仿佛成为了石雕,一动不动。
又像是他们被时间抛弃了,静止在了这一刻。
不知道过去多久,久到星星渐渐爬上夜幕,男人才动了动,颤抖的手握着仿佛还残留着暖意的刀,将怀中人颈后的腺体挖出来——
它还活着,在缓缓跳动,月桂叶的香气很浓郁。
明明说过不会离开了。
然而还是离开了。
唐弘野仰起头,苦笑起来。
还是死了……他还是跟七年前那样,救不了人,也留不住人。
可是他也像被解脱了,温云最后还是伸出手解脱了他。
到他认罪偿还的时候了。
……
正在为患者准备营养剂的柏西突然心头狠狠一抽,连带着手底下的动作也一抖,将药剂打翻一地——
“你在干什么?”格林听见他这边的声响,皱了皱眉。
柏西看着流淌一地的营养液,怔然。
“出事了……”
格林:“出什么事?现在还不够出事吗?”
“不……不一样。”柏西按捺住心头的慌乱,他连手指都在颤抖,牙根与神经一起麻木紧绷起来。
“我总感觉出了什么事情……很大很严重的事情。”
格林听着他这样说,皱眉:“什么意思?”
然而话音刚落,一阵窸窸窣窣,是西木野氿纪跌撞着跑来——
“因子!解决病化的因子!出现了!”
……
腺体最后是被穆尔送到尔文手上的,整个ai连同oga与beta群体以最快速度根据腺体因子研制出了血清。
临床效果是显著的——比起之前更为明显且直观的效果,以肉眼可见的,患者皮肤外层的病化停止蔓延,并有了消退的趋势。
当闻到一阵熟悉又陌生的月桂叶气息,柏西抓着穆尔便问:“哪里来的东西?”
“……”穆尔选择了沉默。
一个问不出答案,那便找第二个。柏西又追问上尔文,然而尔文也不语。
他的视线落在一块被玻璃笼罩的肉块上,似乎意识到这是什么,他下意识感到反胃——
腺体。
oga的腺体。
他狠狠将翻涌上喉头的东西咽下,红了眼睛,准备继续问——
“温云的。”
“他死了,他的腺体是解决方法,他挖出来了。”
柏西:“……”
沙哑又富有辨识度的声音,柏西转过头,通红的眼睛看向黎桥,不敢置信:“腺体…
…?”
“为什么……?他明明与这些无关……凭什么?”
黎桥不说话,只一味地擦拭一把生锈的蝴蝶刀。
“没有人阻止他吗?明明我们可以再找一找办法的……明明有了苗头……”
“柏西——”
“明明有其他办法的!明明我们已经有苗头了!就只是需要再坚持一下,坚持一下!”
柏西难以接受,开始歇斯底里。
“不是直接取腺体液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要一整个腺体?!oga的腺体要是被挖出来必死无疑不是吗?!为什么没有人阻止他?”
因为连续几天的站在实验台,尔文已经一脸疲态:“没用的,他的腺体才是解决办法。”
“……我不相信。”柏西往后退了几步,摇头,却在摇头的瞬间眼泪突然掉下。
他再转头看着玻璃内的淋漓肉块,出奇地,血色与肉色在一瞬间扭曲成为某种诡谲,像是在狰狞地冲他笑——
他忍不住反胃,直接弯下腰在桌子边呕吐起来,一边的格林眼疾手快,扶住他不至于摔倒。
到底是没忍住,他一边吐,一边哭起来,狼狈不堪。
……
与此同时,刚刚给大家分发完食物的安娜望见墙角有一
团脏兮兮的灰白团子。
团子冲她咪咪叫,那双蔚蓝的猫眼瞬间让她想起来——这是还在别墅时,温云身边的那只布偶猫。
“好久不见。”安娜笑着过去,熟稔地把猫抱起来,也不嫌弃它脏兮兮的,“你去哪里了呢?现在外面那么乱……”
说着,她从兜里掏出来一小块食物,喂给布偶猫。
布偶猫进食的姿态很优雅,又让安娜不合时宜地想起温云——她经常在温云身边,陪温云吃下午茶。温云进食很优雅,慢条斯理的,也和布偶猫一样。
也许是她这些天看了那么多悲苦,有点念旧了。
她也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温云,也不清楚现在的温云怎么样。
“你吃东西的动作可真像你的主人……你怎么过来找我呢,你应该先去找他的。他那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