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均沉默了半晌。
纪九衍掀起眼皮，从不见半点颜色的白粥挪开视线，默然地盯着叶夭夭，眼里的情绪难明。
但叶夭夭也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一句话：你再说一遍。
叶夭夭歪了歪头，无辜地看着纪九衍，好像在问你怎么不接过去。
“你猜……”片刻，纪九衍声音淡淡，瞧不出丝毫外露的情绪，“我为什么要让你从外面给我带吃的？”
叶夭夭沉思了良久，憋不下去了，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吧，我开玩笑的。”叶夭夭笑着把白粥放了下去，从里面拿出了一碗总算看着没那么清淡的小米粥，“喏，这才是你的。”
纪九衍眉眼敛下，轻哼一声，下了床，接过小米粥，放在玻璃几上，目光落到旁边的白粥，又问：“那碗白粥，特意买回来在我面前虚晃一招的？”
“那也太浪费了吧。”叶夭夭说，“那是给我自己买的。”
纪九衍愣了一下，抬眉：“你没吃东西么？”
“没。”叶夭夭叹了声，“她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一家茶馆，我不喜欢喝茶，里面的糕点也做得不好吃。”
纪九衍搅了搅粥底，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挺挑食。”
“我觉
得不是因为我挑食。”叶夭夭认真地回答，“而是因为见面的人的缘故，见的人不是我想见的，所以我才哪哪儿都觉得不好。”
纪九衍闻言，轻笑一声，垂下头，吹了吹热乎的粥，舀起吃了一口，“味道不错。”
“那就好。”叶夭夭笑笑，弯腰开始收拾，把白粥重新放到袋子里，但还没来得及系上，就突然被摁住。
叶夭夭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向纪九衍。
纪九衍也看着她：“你不是饿了么，还要去哪？”
叶夭夭愣愣地指了指地面，“下……下面吃。”
纪九衍轻轻一蹙眉：“我这里不能吃？”
“倒也不是……”叶夭夭张了张嘴，“就是，不太方便。”
“哪里不方便？”
“呃，”叶夭夭无奈，她迟疑地问，“你确定么？”
纪九衍似乎想不明白，不过是留在这里吃个饭，有什么不确定的，他也没什么不能在房间里进食的洁癖，也略微迟疑地反问：“不然？”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
叶夭夭嘟囔了一句，便坐到了纪九衍的对面，把刚刚放好来的白粥再次掏出，不仅，她还把里面的所有打包好的菜拿了出来。
红烧排骨、辣子鸡丁、炒
牛肉。
一一打开，排放在两人的面前。
纪九衍握着勺子的手顿住，目光从每一道菜划过。
纪九衍不常生病，但生起病来反反复复，淸姨也是害怕，所以连着两天的饮食都格外清淡，偶尔纪九衍还能吃一些除白粥以外的东西，可无一例外口味非常淡。
像是没加油、盐，让纪九衍食不下咽。
眼下，叶夭夭拿出来的每一样都让纪九衍忍不住吞咽口水，他好歹还记得自己的形象，干咳一声，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叶夭夭。
叶夭夭跟没感觉到一样，又从袋子里拿出了两碗汤，她打开碗盖，确认了下，把那碗清淡的白菜冬瓜汤递到了纪九衍面前，说：“你的。”又把那碗泛着肉沫的排骨汤揽到自己面前，“我的。”
对着那三道飘着香味的荤菜，叶夭夭大手一挥：“那也是我的。”
纪九衍：“……”
叶夭夭举着筷子，扬起头来，对上纪九衍那双漫着凉意的眸子，笑眯眯道：“是你说的，让我留下来和你吃。”
“你……”纪九衍顿了顿，“你吃得完么？”
“应该可以吧，白粥那么清淡，没点配菜我也吃不下去。”叶夭夭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再说了
，“吃不完的话，我可以拿下去给淸姨放进冰箱里，后面热热也能再吃。”
“啊，”叶夭夭又想起了什么，“我上来时看到叶先生也在下面喝粥，我想，他应该也需要搭点菜。”
纪九衍沉默半晌，随后扶着额，浅叹一声，“你故意的。”
叶夭夭冤枉，“我本来是想下去和叶先生一起分享的，是你偏要留我下来，不是我主动要留下来的。”她瞧了瞧纪九衍不见喜怒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那要不，我还是下去吧？”
纪九衍盯着那肉香味俱全的菜色，再低头瞅瞅自己的小米粥，只觉得额头直抽。
片刻，他妥协：“留在这吃，我不吃你的。”
下去和叶廉钦分享？
想得美。
为了分散注意力，纪九衍吃下一口粥后，随口一问：“聊得怎么样了？”
叶夭夭没打算瞒着纪九衍，将和张秋月聊的内容一五一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