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见过韩诺这样自信满足的笑容,皇上七王爷的担忧是多余的,韩诺从来不缺少作为君王的手腕狠毒,隐忍城府。
被人借刀杀人怎么想都是从犯,韩诺如果要杀他灭口苏予也不会意外,只是由于自己的疏忽轻信连累萧涵之,他怎么想都过意不去。
草木皆兵的等待血腥来临,苏予心里七上八下地数着日子时,等到了韩诺太监的传讯,让他到御花园相见。
这么客气?还亲自动手?
皇上皇后重病垂危,皇宫上下愁云惨雾,和太医院请假着实不易。幸亏他平时与人为善,在太医院的人缘不错,顶头上司只苦着脸叮嘱他多事之秋快去快回,尽量别让人看见否则逃不开一个疏忽失职的罪名。
……
“太子殿下,不担心下官告发?”
站在秋千架旁,空旷的御花园只有他们两人,苏予一个人想了几天原已平静了,等到真的见了面才觉得掩耳盗铃不过如是,连血液都是阴冷的。
随侍太监已站远守卫,以防别人闯入。韩诺轻笑着晃荡秋千,笃定道:“萧师兄不会的。”
“医者仁心,纵使下官难逃罪责……”
“师兄对旁人那么好,怎么能对本王例外?”韩诺语带嘲讽,眼神渐渐让他看不懂,“涵之,别让我失望。”
居然曾经有一瞬间以为,韩诺对萧涵之是不同的,苏予觉得自己傻透了。看样子之前经历的太多,搞得现在什么都觉得不一样。
苏予跪下,恭恭敬敬地朝韩诺行礼:“谢太子殿下抬爱,倒是下官非常失望。”
韩诺从秋千上下来,伸手将他扶起。苏予固执地钉在地上,寸步不离。轻信人是他的老毛病,一时半刻改不掉,那就不去看这个人,不给他骗人的机会。
见他不给面子韩诺也不生气,又坐回原处一边晃荡一边道:“萧师兄可知道为何?”
苏予漠然道:“错了就是错了,背后的故事都不能掩盖罪恶的本性。”
韩诺噗嗤一笑道:“果然是萧师兄,仁义礼智正义凛然。听闻令尊令堂恩爱缱绻,对萧师兄亦是悉心照料栽培,我那皇叔刚直性子也将你视如己出,虽是奴仆出身却是被疼爱关怀着长大,当真让本王羡慕。”
“父子天性,自古皆然。皇上重视关爱太子,人人皆知。皇后亦是温柔慈爱,母仪天下。”
苏予话语间抬眼偷瞄韩诺,对方似乎置若罔闻还与秋千绳上的蝴蝶嬉闹,可一听到皇后便顿时变了脸色。
原来如此……
“萧师兄一天睡几个时辰?”
猝不及防被问了题外话,苏予愣神半晌,回道:“大约三四个时辰。”
韩诺笑了:“本王从幼时起一天就只睡两个时辰,君王之道不敢耽误,医术药道更是如饥似渴,若非私下配药调理,恐怕活不到今日。”
“太子这是……”这么勤奋?比有名的勤政雍正还厉害。
“母后被最信任的人所害的场面,历历在目,本王只要一入睡就能看到那副场面。何人可信,何人可用,说到底以利聚之必因利而散。本王就要在母后忌日这天,让那人以同样的方式更凄惨的死去,无可奈何。”
苏予不可置信地望着韩诺,像是说着今日吃食一般自然随意地道出闻所未闻的宫闱密辛,快的连让他捂耳朵的时间都没有。他想呐喊不必多做解释,他不想听不想知道,更不会因此替他开脱。
知道这么多,他还能活下去吗?
他吃惊的表情似乎让韩诺很满意,韩诺慢慢走过来蹲在他面前,伸手拨开他眼前的碎发,道:“萧师兄莫怕,本王不会伤害你的。”
“为什么。”
韩诺忽然宠溺一笑:“萧师兄医术精湛,当为太医院未来定海神针,本王还有很多向你讨教的地方,此其一;过河拆桥,是本王最不齿的事,无论如何都多亏了你的帮忙才会如此顺利,此其二;还有……”
说到最后,韩诺声音有些飘忽,苏予在他脸上看到少有的迷茫和举棋不定。
“还有,本王没想清楚,待想明白了再和你说。今日你先回去,该怎么做心里有数。”
苏予道:“身为太医,食君之禄分君之忧,自当殚精竭虑救治。”
韩诺道:“我虽肯定你们不会有进展,不过还是得嘱咐你一声,萧师兄可别枉做好人。”
苏予道:“太子今日和盘托出,就不怕下官据实相告?”
韩诺自信满满道:“旁人我不放心,对萧师兄却是绝对信任。你对待周围的人这样好,断不会置他们于不顾,还有本王,你忍心看本王受苦?”
果真有恃无恐。他的软肋被抓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若只是他一人,苏予毫不犹豫会向皇上揭露此事,太医院早点得知关键兴许皇后能早日脱离危险。可东西是他交给韩诺的,他难辞其咎。
过几天他拍拍屁股走了,留下萧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