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想给依依过生日。
每一年生日,他都准备了三份礼物,每一个孩子的生日,他都记得。
可墨墨怨他,宸宸怨他,他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他确实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司寒年道,“墨墨,爹地很爱你们。”
墨墨道,“可是你拿什么爱我们的?”
司寒年垂眸,剑眉紧蹙。
墨墨道,“我们连你一面都见不到,你拿什么爱我们?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呀?你知道我和宸宸上小学了吗?你知道我们的家长会,都是外公代替你去参加的吗?你知道依依念幼稚园,多少小朋友笑话她没有爸爸吗?”
说着,墨墨攥紧了拳,有些赌气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司寒年只觉得心酸。
从小到大,他只知道,他身为司家的继承人,肩负着是怎样的责任,三年前,他为了云绾,司氏几代的基业,在他手中付诸东流,他只能暂时放下儿女情长,要将他输掉的东西,再狠狠地赢回来。
他以为,只有他变回从前那个司寒年,才有资格去谈爱,谈责任。
可他从来不善言辞去表达,他对他们的爱。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他们身边默默地守
护着。
有的时候,他会去依依的校门口,隔着铁栅栏,看着依依荡秋天,看着依依和小朋友排着队,玩老鹰捉小鸡。
有的时候,他也会去宸宸和墨墨的学校视察,当时,宸宸和墨墨所在的学校,图书馆是他捐赠的,因为他知道,宸宸很喜欢看工具书,只是,他一直不舍得和云绾说,因为书很贵。
云绾在售楼处工作,许多客户,都是他派去的,而他谈生意的主要条件,也是让对方先去云绾的售楼处买一两套房。
他一直都在,从未离开过,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在他们身边。
他不是不想露面。
但他害怕,他真的出现了,云绾会将他赶走。
他害怕,她还在恨他。
他也没想过,他的人生,以他司寒年,还有害怕的事。
司寒年道,“墨墨,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我从未有一天停止过爱你们。你是在我身边长大的,爹地的心思,你会不懂吗?”
墨墨闻言,眼眶酸了又酸。
与宸宸不同,与依依不同,他的童年,是只有父爱,没有母爱的。
比起母爱的细腻,父爱如山,他比任何人都能懂,司寒年厚重却深沉的父爱。
他也知道,爹地不
会不要他们的。
司寒年又问,“你不要爹地了吗?”
不知为何,这一句话,像是一瞬击穿了墨墨的心理防线。
他抿着小嘴,却怎么也忍不住,眼泪突然滚落了下来,竟无声地哭了起来。
小家伙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摇着头,宸宸站在一旁,饶是他与墨墨是亲兄弟,他也不知道,墨墨这个摇头,究竟是代表着他不想认司寒年了,还是在说,他不会不要爹地的。
司寒年却能懂。
墨墨摇头是在表达,他并非不要爹地了。
司寒年勾了勾唇角,将他拥入怀中,道,“墨墨,爹地知道,你不会不认爹地的。”
墨墨哽咽着环住了他的肩膀,道,“我要啊,我要爹地。”
都说父母对孩子的爱是无私的,可事实上,孩子对父母的爱,何尝不是无私的呢?
从生下来开始,孩子对父母的依恋便存在了,记事起,墨墨知道这个男人是他的爹地,他对司寒年,就有一份无条件的爱。
不管这个父亲当的如何,他是他的父亲,永远都是。
他与云绾不一样。
他和纪南洲没有任何感情,反而,对于这个男人,他并不喜欢。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墨墨
很聪明,有着他这个年纪不符的聪明才智,他能看得出来,纪南洲对于妈咪的爱,是不择手段的,存在一份病态的偏执。
因此,纪南洲的死,对于他而言,他并没有任何波动。
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外人,去恨他的爹地呢?
若要说恨,便是恨这么多年,他的杳无音讯,他的不出现。
如今,他回来了,墨墨对他的恨,因那一句话,瞬间烟消云散了。
宸宸站在一旁,竟有些羡慕墨墨与司寒年之间的父子默契。
同时,他又觉得,墨墨对司寒年的原谅,太过轻而易举了。
“你就这么原谅这个男人了吗?”宸宸冷冷道,“他销声匿迹了这么多年,对我们不闻不问,你还愿意认他吗?”
墨墨道,“他是我们的爹地。”
“他是你爹地,不是我和依依的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