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掌柜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扭曲,但好歹干了许多多年,他还能管住自己脾气。
“您有所不知,我沈家珠宝行东西不全,这才……”罗掌柜边说边转头看向门口。这女子身着素色长裙,眼若流星,似能洞察一切。
罗掌柜觉得这人眼熟,又定睛一看,不由惊讶的叫出了声:“小姐,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沈明珰。
沈明珰已经在门口站了有段时间,她最初只想看看这大名鼎鼎的沈家支柱罗掌柜怎么招呼客人。不曾想能正好撞见这一幕。
沈明珰双眼微眯,心知是琳琅阁挖了沈家的墙角。“瞧您说的,罗叔。”她进了屋,面上挂着三分笑,歪着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不解,“我就不能来看看吗?”
罗掌柜连忙笑着接话:“小姐别误会,我这是太高兴了。”
沈明珰点点头,示意她理解,视线越过罗掌柜,落在了女子身上,笑着打起招呼:“这位小姐怎么称呼?是想要镯子吗?”
女子似乎没反应过来,沉默了片刻,好奇的问道:“我姓云。您怎么知道我缺镯子?”
她确实是为了买镯子来的。传闻沈家的镯子的质量一向可以。可她刚才逛了一圈也没看见半个翡翠镯子,还以为是句虚言呢。
“当然是因为小姐您的手腕空了。您看这镯子能入眼吗?”沈明珰绕过罗掌柜,走到柜子后面,打开柜子拿出了一个冰种紫罗兰手镯。
这女子头戴珊瑚,耳佩点翠,家世不俗,没道理手腕空着什么也不戴,除非缺镯子。
沈明珰拿着镯子走到云芜面前,还未等说些什么,就听对方说道:
“我相信沈小姐的眼光,就这个了,包起来吧。”
云芜也不啰嗦,吩咐丫鬟去结账,又和沈明珰聊了起来。
“想必沈小姐对珠宝颇有研究,不知道能不能……”
罗掌柜吩咐伙计结账,自己则在一旁围观。看着面前相谈甚欢两位小姐,他心里满是不解。
大户人家的小姐一向眼高于顶,小姐不过是猜中了她想要镯子,怎么就入了对方的眼?
他越看越不满,见伙计结完账,马上凑到两人跟前,笑着打断:“小姐,结完账了。”
“下次咱们可以一起去金台寺祈福,那……”云芜话说到一半,就看见罗掌柜贼眉鼠眼的走了过来,又把剩下的半截话咽了回去。
沈明珰应和着点头,见云芜柳眉轻蹙,又听见罗掌柜的声音,心知对方厌烦罗掌柜,忙打了个圆场:
“罗叔把手镯给我好了,我来替小姐把镯子戴上。云小姐咱们里屋坐,咱们姑娘间悄悄话,可不能找旁人听见。”
罗掌柜一听这话,心知今天想巴结是不可能了,谄媚的笑笑,领着二人进了里屋,关了房门,他开始觉得不对劲。
这沈家小姐不是个草包吗?怎么能说出这样漂亮的话?莫非是这沈家老爷留的后手?
罗掌柜越想越觉得自己才对了。沈家老爷生前肯定指导了不少。旁的不说,沈家老爷年轻的时候他是见识过的,又风趣幽默,又负有手段。
罗掌柜想起沈家老爷,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但一想到沈明珰,又放下了警惕。
左右不过是个深居简出的女子,也就会看人脸色罢了,能掀得起多大风浪。
正想着,他就看见两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原本进店时还十分高冷的官家小姐嘴角上扬,依依不舍的告别,离开了店铺。
罗掌柜愤恨的看着,死活想不通这官家小姐怎么看上了沈明珰,怎么就看不上他。他只把这个总结为女人都是一路货色。
沈明珰送走了云芜,一转身就看见了罗掌柜扭曲的表情,没忍住扯了扯嘴角。罗掌柜骨子里瞧不起他,甚至连掩饰情绪的功夫都懒得做。
这是得多自大啊。
沈明珰趁着罗掌柜还在情绪里,柔声问道:“罗叔,这对面的琳琅阁当真如此红火?”
罗掌柜一听这话,立马回神,警惕的回答:“小姐竟然不知琳琅阁?这琳琅阁近来名声可响了。当然,若不是老爷的事情,咱沈家定能比它强上许多。”
沈明珰当然知道琳琅阁。知府夫人家的资产,面子上是珠宝,背地里不过是收受贿赂那一套。她沈家才不愿做那样的生意。
珠宝行不能离开达官贵人,但若纯成为权势的垫脚石,那便是彻底身不由己,命悬一线了。
她是喜欢珠宝,想正经做生意的,没必要冒这样的风险。
“罗叔惯会开玩笑,我沈家的确不如这琳琅阁。”沈明珰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我对生意的事情是半点也不懂,也不知道这珠宝行要怎么样才能,才能……”
话到一半,沈明珰用衣袖遮住脸,故作掩面痛哭状,声音哽咽着:“我实在无颜见列祖列宗。”
“小姐千万别这么想。”罗掌柜本来还担心她对自己生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