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砸的,是前面那个女的!”红毛大叫。
“跟我上派出所去说!”老板死死钳住了红毛,吩咐一个帮手,“阿弟,报警!”
老板只拦住了红毛,还是有两个马仔趁乱冲了出来,一路撵着解一点和冬仔跑。
解一点拉着冬仔的手一路狂奔,冬仔的速度却越跑越慢,他头晕目眩,伤口在一顿狂奔下加速了开裂,印着老爷保號的白文化衫触目惊心地晕染开血迹。
冬仔甩脱了解一点的手,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我,我跑不动了,你赶紧走!”
“衰仔,有本事你别在这个地头混!迟早豪哥打死你!”后面传来马仔们啪啪啪的脚步声和叫嚷,追兵们再转个拐角就能看到他们了。
解一点急中生智,抓起路边杂货店前一个大红塑料桶,一把从冬仔头上扣下去,低声命令:“蹲下,别动,我把他们引开,一会儿你再出去,我们十字路口那个卫生所见。”
“哎不行,你打不过他们……”冬仔被她压着蹲了下去,人却在桶里挣扎。
“打不过我不会跑吗?闭嘴!”
冬仔老实了,解一点冲到街心,刚好与追兵们六目相对,解一点立刻转身就跑,两个马仔立刻追了出去。“那女的!别跑!”
没了受伤的冬仔拖累,解一点就跟脱手的泥鳅一样,穿街串巷,来去自如,倒显得比土生土长的马仔还要熟悉地形,没一会儿功夫解一点跑向了街口治安岗亭,马仔们不敢追过来了,只见解一点跟警察在说些什么,手还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马仔们吓得掉头就跑。
马仔们怕警察,解一点其实也怕,刚砸了一台游戏机,她可赔不起,只是狐假虎威吓退马仔们,她找警察说话其实是问路,警察看她气喘吁吁的模样倒是问有没发生什么事是否需要协助,这时解一点已经解决了追兵,哪里敢多事。
心急火燎赶到卫生所,冬仔如同丧家之犬般蹲在一个角落,看他一副打完架的烂仔模样,路人纷纷侧目。解一点拖起冬仔就往里走,忍不住埋怨:“你怎么不进去包扎,真是的。”
冬仔的脚步却很犹豫。“这点小伤不碍事。”
“马上止血包扎,听我的!”解一点知道冬仔担心什么,立刻掏出了她双肩背包里的一个钱夹。
冬仔的伤不轻,头顶被剃了一大片头发,脑袋缝了三针,幸好打他的那块木板没有钉子,否则今天怕是要进大医院了。在冬仔包扎的时间,解一点去给他买了件黑t恤,换下了他那件染上血迹的文化衫。
臊眉耷眼从卫生所出来,冬仔都不敢看解一点,只讷讷道:“医药费我以后还你……”
“别说这些,你家住哪儿?我送你。”
冬仔摇摇头。“我现在不能回家,会给阿伯惹麻烦的。”
解一点略显惊讶,却也没追问。“那你有朋友家可以暂住吗?”
冬仔怔了怔,低头不语。
“这样吧,你跟我回厂,当然你也不能住我宿舍,我给你在工厂外面找个旅社先住下……”
“那怎么行!”冬仔的脸涨红了。
“不管怎么说你是我师傅,红毛也是因为我起的头才找你麻烦,我帮你是应该的,你先打个电话给你家人吧,就说……要去找工作,对,找工作,不然他们会担心你。”
“可是……我没钱还你。”
“等你工作了,拿工资了再还我,行不?”
冬仔终于抬眼与解一点对视,眼睛里有亮点在闪动。
解一点赶紧掉头,故作轻松地:“我有账本的,你自己也记好,是借不是给!”
冬仔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又快十点了,两人站在路边打车,可每一辆靠近的的士一见到冬仔脑袋包纱布一副古惑仔的模样,立刻一脚油门开走。解一点只能让冬仔先站远一点,由她来拦车。果然,一见女孩打车立刻就有司机停了,解一点钻进副驾,冬仔这才冲出来拉车门钻进后排。
“去长发电子厂。”
此时的埔岭的士没人打表,都是上车讲好价再走的,但解一点今天没问价,她不在乎路费多少,只要有司机愿意搭载就行。的士司机没讲话,空气凝结了好一会,终于慢吞吞地驶了出去。
车里几个人各怀心事,空气很是沉闷,开了一会儿,司机开始用埔岭话发对讲机,他在跟车队同伴说载了两个外地人很象是派仔(古惑仔),同伴在对讲机回复,长发电子厂那一带太偏僻,搞不好这两个人是要打劫的,让他不要去。司机有些纠结说人都上了车不知道怎么拒载,那边让他开到安全路段停车。
这时才走了三分之一路程,眼见路侧就是开发区派出所,司机一脚刹车踩停,用普通话小心翼翼地说:“不好意思,我家里出了点急事要马上回去,这段路就不收费了,请你们下车。”
解一点全程听懂了对讲机内容,不禁有些生气了:“你现在让我们下车怎么还打得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