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穿厂服,黑波鞋、黑短裤,无领无袖白色大背心,大敞口的腋下露出里面叠穿的紧身黑色背心,染成棕黄色的头发在脑后随便抓了个揪,虽然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重要部位都遮得严实,可小麦色胳膊和光滑紧致的长腿都露在外面,在这纸箱和男人扎堆的地方便成了一抹亮眼的春色。
不好好穿厂服,还在厂区穿这么少,合适吗?扫一眼门口那些叉车司机和装卸工,没一个穿厂服的,而且全都光着膀子,蔡恒星便咽下了到嘴边的质疑。
36、7度的天气,他们还要装卸货,怕是身上无一丝干纱,厂服真的穿不住。
蔡恒星只看到她的背影,只见叉车停在了一个超高的大货架前,升起托盘上的货物,稳稳送入货架,然后撤回叉手,下降收回,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叉车返回时,蔡恒星终于看清了那个叉车司机,原以为又会看到一张疲惫麻木的脸,然而他眼前一亮。她整个人神清气爽,是那种睡眠充足且内心自信的精气神。娇小秀气的杏仁脸,黑白澄澈的大眼睛,淡蜜色面颊上没有妆容,略有驼峰的高鼻梁中和了她过于秀美的脸,添了几分不好接近的孤傲。眼神交会的刹那,她似笑非笑地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目不斜视地驶向了门口。
“我们,用女叉车司机?”蔡恒星有些不能置信地。
“她叫解一点,我们厂唯一的女叉车司机。”
“可是,咱们叉车司机不还得帮着装卸吗?她一个女的能干装卸?”
“确实,不是所有来料都配了托盘可以直接用叉车的,不过……”说到这里方主任会心地一笑,“我带你去看。”
说话间解一点已经在叉车摆好了新托盘,驶上了放下的货车尾板,尾板缓缓升平,她从车尾驶进了大货车。
好家伙,除了一个在给她递货的男装卸工,她真的在动手装货,那些标重20kg的大箱子被她一个一个接过来,整齐地码放在叉车托盘上,她的动作很从容,偏瘦的胳膊不断鼓起优美的弧形,大小腿外侧中缝也不断绷起漂亮的直线。这样的力量线条,蔡恒星从没在生活中的女人身上见到过,着实有些震撼。
虽然被盯着看,但她心无旁骛,举重若轻,只是鼻尖、额头、胳膊和大腿上都开始有汗珠冒出,当看到一粒豆大的汗珠划过她时隐时现的肱二头肌时,蔡恒星的心突然一阵狂跳。
蔡恒星赶紧把眼神挪向了同样在装货的光膀子大汉,跟这些糙汉子比起来,解一点大概就是狂风骇浪中的一粒小碗豆,会被吞得渣都没有吧?
带着不解和困惑,蔡恒星坐在了方主任办公室。
方主任往盖碗里投下一把单枞,冲水淋杯,洗茶冲茶,关公巡城,韩信点兵,给蔡恒星奉茶。“呷爹(喝茶)!”
蔡恒星弯指扣桌行扣指礼。
“你一定奇怪我们为什么会要一个漂亮女孩搞装卸吧?”
“是啊,按说把一个女孩放在男人堆里也不安全。”
“那你可真小看她了,解一点啊就是个女罗刹,周围哪个男人敢打她主意?除非不想活了。”
蔡恒星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三个月前,我们在几个人力市场贴了招叉车司机的广告,要求来厂面试,这个解一点揭了我们所有的招聘广告,一见面就说不用再找其他人了,她就是最合适的。”
“有点狂。”
“是啊,当时车队长就说:‘别闹,我们只招有叉车驾照的男司机,你一个小姑娘来凑什么热闹,隔壁有招普工的,看你长得不错,要是醒目点说不定还能应聘个qc(质量控制)、测试之类的轻松活。’当时解一点就把几个证拍在了桌面,我一看,n1、n2的叉车驾照她都有,连推土机、拖拉机驾照都有,她还说下一步打算去考塔吊车牌。队长还没说话呢,旁边几个男司机就起哄了,说光会考试有什么用,开叉车比的是实际操作能力,我们几个老司机也过来看笑话,当时那气氛我都替解一点尴尬,谁知解一点说不要比嘴皮子,大家都上叉车真刀真枪比试。”
“当场就比试了?”蔡恒星听得来了兴致。
“是啊,我们准备了五辆叉车和一百吨货,绕桩、叉货、摆放货架、倒s弯,搞得可正式了,规定时间内谁完好无损搬运的货物最多,谁就取胜。”
“解一点赢了?”想象着当时的场面,蔡恒星竟然有些激动起来。
“赢了,而且赢了不止一轮,因为她打破了我们厂老师傅的纪录,老司机们不服气,又派了几个高手跟她赛了第二轮,谁知道这小姑娘居然又赢了。”
蔡恒星笑了起来。“你们一群大老爷们车轮战一个小姑娘,有点过分。”
“确实过份,不过解一点先放了大话,说要是将来省里搞叉车技能比赛,我们也要求着她去参加的,所以她要好好露一手。当然,比叉车她是赢了,但我也不是故意刁难她,我们的叉车司机都是要兼装卸的,一看我为难,她撸起袖子就上了一辆货车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