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相再次拿到被摄政王批阅的奏折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陛下不愿立后选妃,皇位后继无人,着实令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臣夜不能寐。
他本想同陛下私下说说,可每日早朝后摄政王皆随陛下回凝辉殿,他实在找不到机会。
今日早朝时摄政王看着脸色不好,杜玉成注意着,每每陛下看向摄政王时摄政王都避开了视线,甚至刚退朝,还不待陛下说话,摄政王就一刻不停地出了宫,步履匆忙,神色冷凝。
难不成,陛下同摄政王起了争端?
许然看着裴观的背影叹一口气,他这次是真把人惹恼了,裴观那么好脾性的人,今日硬是一个眼神也没给他。也怪他……实在是他昨夜兴致好,没收住。
他正预备追上前去,总要把人哄回来不是?裴观一个人回了王府,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今日不让裴观批奏折就是了,晚上也不闹他了。
天地良心,许然真不是这么不知节制的人。
可还没走出大殿呢,杜相就迎了上来,许然只得请人到了御书房。
杜玉成拱手行了礼,抬眸看了看坐在上首的帝王,斟酌好的言语却一时卡在嗓子眼。
陛下并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少有正襟危坐的时候,就这么懒懒地往椅子上一靠,一手撑着脸漫不经心地看他,似在等他说话,说不出的肆意风流。
杜玉成恭谨道:“臣斗胆,敢问陛下不愿娶妻,日后储位当如何决断?”
许然笑道:“宗亲中择一合适的继位者。”
杜玉臣一噎,“陛下方才十九,何不娶妻?”
“朕已寻到相伴一生之人。”
杜相不傻,他自然知道许然说的是何人。
“帝王三宫六院……”杜相劝道。
许然却含笑摇头,打断他的话:“朕不愿行此事。”
杜相一闭眼,豁出去咬牙道:“摄政王身为外臣,留宿皇宫实在不妥,他日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陛下与摄政王该如何自处?倘若史书多记一笔……陛下可知人言可畏?陛下千秋功业,摄政王一生清正,当尽毁于此!”
许然慢慢敛了神色,“朕不惧人言,只求问心无愧。”
他早就应了裴观,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杜相请回吧。”许然笑道。
他不想再同杜相说什么了,他要去接裴观了。
系统飘在许然的肩头,周身淡淡的幽怨几乎要凝成实质。
它看着许然的侧脸,突然冷哼一声,衣冠禽兽!这就是衣冠禽兽!
许然抬手将它弹飞:“你做什么?”
系统冷笑一声,“宿主,你知道昨晚我看了多久的马赛克吗?”
许然心虚地放下自己的手。
系统钻回空间,别说小裴,它现在都不想理许然。
不起眼的马车驶过京城繁华的街道,停在了摄政王府邸后侧的墙边,许然示意赵福留在原地,旋即轻轻一跃,衣袂飘扬,稳稳落在了墙的另一侧。
赵福伸手阻拦不及,眼睁睁看许然翻过了王府的高墙。
他眼前一黑,陛下的动作行云流水,身姿潇洒轻盈,可……可这也掩盖不了他是在翻墙啊!
翻墙?!这是京城里招猫逗狗最纨绔不成器的公子都不会做的事。
可巧有小厮在打扫此处的落叶,许然从天而落,他从没见过陛下,扫帚一扔拔腿就跑。
“来人呐,有!刺!客!!”
许然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一身靛蓝色丝质长衫,腰间玉带束着一块质地通透的玉佩,如此清风朗月的公子打扮,到底哪里像刺客了?
许然有些郁闷,这还是他出宫前特意换的衣衫。
裴观闻音赶来便见那小厮口中的刺客低头站在原地,似乎有些愣怔。
他周身冷意尽数散去,走到许然面前:“陛下怎么来了?”
许然倏地回神,闷不做声地拉过他的手就扯着人往屋子里去。
裴观茫然地任由许然将他推到榻上,才骤然抬手:“陛下,不可……”
许然才从袖中摸出一个小药罐,闻言诧异抬头,“不可什么?”
不可……白日宣淫……裴观万般言语堵在喉口。
在许然拿出药罐时他就知道自己误会了,他抬手让袖子掩住自己的面色,不再言语。
许然失笑:“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裴观立刻就要抢那药罐,“臣自己来。”
许然挑了挑眉,黑眸中溢出点点笑意:“晚了。”
……
裴观靠坐在榻上,双目失神。
许然掐了掐他的掌心,才终于让裴观看向他,雾灰色的眸子里满是控诉。
“摄政王府上的小厮说朕是刺客。”许然指了指自己,像是要裴观替自己出头。
裴观有些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