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一下洗手间。”
姜德海几乎是仓皇而逃。
“姜稚鱼。”
沈言肆喊她,可她就像听不见一样,倔强的低着头。
她低着头,宽大的工作服下只能看见后颈的那一片雪白,瘦小的肩膀几不可察的微微颤抖着。
沈言肆皱眉,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猝不及防的看见她落了满脸的眼泪,心里更烦躁。
“这点事就哭,你那天打人的劲去哪了?”
后来艳姐给他调了餐厅的监控,他看见姜稚鱼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下手的那股狠劲。
时间大抵是磨灭不了一个人骨子里的性情的,即便她在外界的压榨下怎么伪装,那股强悍执着的劲总是还在的。
可怎么偏偏在他面前,总要这么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
怕他?
“对不起,沈少。”
她又道歉。
沈言肆盯着她,半晌,冷笑,松开拖着她下颚的手,从茶几上抽出纸巾擦了两下,然后丢进垃圾桶里。
姜稚鱼看着他的一系列动作,只想笑,现在觉得脏了,前几天抱着她亲的好像不是他似的。
“言肆。”
包厢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陆思意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口,赵湾湾在身后推着她的轮椅,另一位,则是宋沐
之。
姜稚鱼看了一眼宋沐之,两人的目光在对上之后又迅速挪开了。
几个人自然也都注意到了跪着的姜稚鱼。
“这么多人都在呢,言肆,你有什么事情要问的,私底下问也好。”陆思意滑着轮椅过来,眉眼温柔的看着姜稚鱼,“姐,你先出去吧。”
姜稚鱼没有动。
“姐?”陆思意又喊了一声。
“难道你就宁愿在这里跪着?”宋沐之的脸色不悦,终于忍不住对姜稚鱼开口。
“呵。”沈言肆低低的笑了一声,“她是我的人,在我的地盘,没有我的命令,她有这个胆子站起来吗?”
陆思意的脸色煞白,眼眶逐渐的有些泛红,一身俏粉色的公主裙,头发温婉的束起,鬓边一只镶银边的簪子,柔弱的样子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我就是关心一下姐姐而已,这些大多都是认识的人,你就让她这么跪在这里,传出去了,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随便外面的人怎么想,也与你无关。”
毕竟她落得现在这个下场,不就是陆思意一手造成的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思意?!”赵湾湾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满脸怒气,“从思意进门以来就在帮你,有说
你半句不是吗?你就这么夹枪带棒的说她?”
“算了湾湾,毕竟姐姐是因为我才坐牢的,恨我也是情有可原的。”
陆思意有些凄楚的低下眸子。
赵湾湾看着姜稚鱼的眼神更加不爽了。
姜稚鱼恶心的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话,索性别开眼神不再应和。
不过就是跪着罢了,别人怎么看她她向来都是不在意的。
“留下来也好,我妈去喊爸爸了,你们应该也有五年没见了吧,今天趁这次机会,刚好见一面。”
陆思意笑着说,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
“陆小姐,我已经不是姜家的人了,跟姜总也没有任何关系,我想,应该没有见面的必要。”
家不是当年的家,父亲也不再是当年的父亲了。
“但毕竟是你做了让爸爸伤心的事情,再怎么样,也磨灭不了你们有血缘关系的事实。”
陆思意强调。
姜稚鱼心口跳了跳,心里下意识的抵触,她抬起头,膝盖着地的走了几步,看向沈言肆。
“沈少,可以先放我走吗?让我去别的地方跪在也行。”
哪怕是在人来人往的路边跪着,她也不愿意去面对他们。
思意说的没错,你们是应该正式见一面了。
那双常年泛着
冷意的眸子,此刻垂下来,盯着她,从姜稚鱼这个角度看起来,竟多了几分柔意。
如果我不见呢?
姜稚鱼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沈言肆笑了起来,修长的指节捻着高脚杯,鲜红的液体衬的他的眉眼更为冷峻。
“你有说不的权利吗?”
“……”
姜稚鱼闭了嘴。
是,她确实没有拒绝的权利,现在的她,在他的眼里,不过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罢了,他们爱看的,不就是这样的戏码吗?
“那还是让姐姐先起来吧,就这么跪着,待会见面也不方便是不是?”
陆思意又一次善解人意的开口。
这次,沈少爷终于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