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少年了,沈眉庄在他面前,一直都是端庄大方,甚至可以说是冷淡的,今日这样触动情肠,实在是少见。
甚至,还落了泪。
这无疑是显得“弱势”的,至少让皇上的心里,生出一种浓厚的保护欲来。
“你也别伤心了,还有着身子呢。”皇上柔声宽慰了一句。
沈眉庄顺势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勉强笑道:“是臣妾失仪了。不过太医都说,孕中之人多思。”
“想来臣妾也是如此吧。遇上这样的事,难免心软些。更何况还有着孩子呢,怎么愿意见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呢?”
说到这儿,沈眉庄起身,对着皇上服了服身,道:“臣妾僭越了。这些话,臣妾本来不应该说的。”
“时辰不早,臣妾告退。”
沈眉庄走了。
她似乎心情不好,走的时候也是扶着采月的手的,皇上望着沈眉庄的背影,直到看见她走远,才叹了口气。
回过神来之际,小夏子正好招呼人过来收拾桌上的东西。
“皇上。”
小夏子看着桌上摆着的沈眉庄忘记带走的香囊,忙问道:“这像是惠嫔娘娘的东西呢,奴才去还给惠嫔娘娘吗?”
皇上闻言,低头拿起那香囊闻了闻。
香味清雅,虽与他那个香囊很是不同,但他心中总能有几分熟悉之感。
“不必了。”
皇上摇摇头,道:“朕今晚去碎玉轩,到时候亲自拿给惠嫔吧。”
“是。”
小夏子闻言,自然不敢再说什么了,便收拾好了东西,就退到了一旁。
屋里伺候的人都离开以后,皇上还在那儿坐了许久。
方才沈眉庄的话,他其实是认可的。
有孕之人容易多思,哪怕是连沈眉庄这样端庄大方,且一向坚强的女子都是如此,又更何况是嬛嬛呢?
她们还有着身孕,是不想见到打打杀杀的事情的。
皇后……
她的心肠,真是愈发硬了!
皇上心中不悦,但仔细一想,皇后疾言厉色在他面前劝谏的那些话似乎又是在理的,心中不免烦躁,皇上也拿不定主意。
不过,这日晚上,皇上却没见着沈眉庄。
他到碎玉轩时,只听采月吩咐,说是午后沈眉庄回来以后就觉得身子不适,传了温太医诊脉,喝过安胎药后,便已经睡下了。
无奈,皇上将香囊交给采月后,又转道去了永寿宫。
他遇上大晚上正在篦头发,一问之下,才知道果真甄嬛这阵子也休息得不好,偏要强颜欢笑,撑出没事的样子。
皇上心中五味杂陈,终于是在翌日得空后,到了承乾宫。
安陵容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原本以为,她多少会有些难过,却没想到,她坐在院子里,陪着孩子们玩耍,面前烤着红薯。
仿佛这小小的天地,便是她的全部似的。
是了。
皇上险些忘了。
安陵容,一向都是如此的。
骨子里隐藏着倔强,但大多数时候,却是淡雅从容的,她不是不怨恨,而是会收起不好的情绪来,以笑容对待那些她真心在意的人。
安陵容早知皇上今日会来。
刻意做出截然不同的打扮,眼下服身行礼,瞧着皇上果然走神了,她就知道,自己拜托沈眉庄帮的忙,沈眉庄帮得很好。
“皇上?”
她柔声唤了一句。
皇上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亲手扶起了安陵容,他原本有很多的话想说,但一时之间,烤红薯的香甜味窜入鼻间。
他低了低头,没来由的问道:“烤好了?朕能吃么?”
安陵容被皇上这举动给逗得笑了。
她牵过皇上的手,在凉亭里坐下,亲自拿了火钳,挑了个最大的红薯出来,放在桌上擦擦干净,等到不那么烫了,便掰开了。
“皇上。”
她递了一半给皇上,又把另外一半递给瑾妤。
“额娘。”
瑾妤接过烤红薯,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安陵容,忽然又把手里的一分为二,递给了安陵容一小半。
“额娘没有,给额娘!”
“好孩子。”
安陵容刚笑笑呢,皇上竟然也学着瑾妤,分了一半给安陵容,笑道:“朕可不能输给孩子呀。”
一下子,安陵容手里的红薯倒成了最多的了。
杏儿在旁看见,不免艳羡道:“皇上和公主对娘娘真好呢,可见最受宠的人呀,是咱们娘娘呢。”
“不许胡说!”
安陵容嗔怪一句,皇上倒不以为意,帮着杏儿说话道:“她说的也是事实,你吓唬她做什么呢?”
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