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爷,我敬您!”
老宅灯火恢弘。
作为客人,这第一杯酒,理所当然地由纪得安先敬。
“小半年没见,四爷爷怎么看着更年轻了?您到底是用了什么仙丹妙药,也跟我说说呗?”
纪由海捋着胡子大乐。
“你这臭小子,一回来就拿你四爷爷开涮!怎么着,国外的汉堡包吃够了,想家里的饭味儿了?”
“可不是吗!您不知道,我这些年天天做梦都是火锅肘子白馒头,可想死我了!”
“出息!”
盛亦棠就坐在他的对面,安静地看着这俩爷孙插科打诨。
纪辞风捏了捏她的手心。
“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噢,没什么。”
她下意识抽回了手,对上他关切的眼眸,终是挤出一抹笑。
“我没事,可能是白天有些累。”
掌心里的柔软随着这句话消失殆尽,纪辞风眸色暗了几许,虚虚攥紧了拳。
又笑着夹了一筷她最喜欢的竹笋。
“厨房最近新换了酱汁,尝尝合不合口味。”
“好。”
尴尬。
说不清的尴尬。
盛亦棠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再怎么努力找到的话题,到了嘴边,却都化作叹息。
她忽然想不起来,从前自己在他面前都是什么样了。
“
三嫂,我敬你啊!”
游荡的神思被对面那人强行拉回,盛亦棠倏地站起身,杯中的酒险些洒了出来。
纪得安也是一愣,“三、三嫂,咱俩都这么熟了,还整这些虚的吗?”
他给四爷爷敬酒的时候都没站起来啊?
盛亦棠手足无措,“抱歉,惊着你了。”
酒能壮胆。
仅是一杯,就浇熄了她心头的不安,虽然只是一点点。
她抬起头,声音已经恢复一贯的清隽。
“得安学成归来,准备在哪里发展?”
纪得安在族中排行第四,算起来,比她还小一岁。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读书,上次见面也是因为中秋家宴,不得不露面。
“学什么成啊,也就是混个毕业证而已,嫂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纪得安挠了挠头,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妈说了,我能顺利找到工作她就已经烧高香了,行业地域什么的她全都没有要求。”
他生就一张娃娃脸,肤色又偏白,“我妈”这两个颇具妈宝意味的字眼从他口中说出,还真是一点儿违和感都没有。
盛亦棠心生狐疑,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纪辞风莞尔,“你听他说笑,堂堂藤校的博士毕业生,恐怕各大公司都抢着要呢。”
他话还没说完,盛亦
棠就已经红了耳尖。
——这厮居然趁她溜号的功夫握紧了她的手。
力道蛮横,根本容不得她甩脱。
她瞪他:还不放开!大家都看着呢!
他故意曲解:“棠棠说是吧?”
她用力掐他,却只能点头。
“没错,四弟青年才俊,想去哪里都可以。”
纪得安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我想去纪氏!”
咔嚓——
全场只剩下盛言啃排骨的声音。
纪由海捋胡子的手指瞬间一紧,两根白须自指缝滑落,看得他心疼不已。
“小四啊,你想来纪氏?”
“想啊!我做梦都想!”
纪得安霍地挺直了腰杆,眸子里满是憧憬向往。
“四爷爷,您知道我是学美术的,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一个设计师!放眼全国,又有哪家公司能比得上纪氏,我当然想来啦!”
“好啊,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你有这个想法,我也大力支持。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
纪由海仍是那副笑模样,微微朝前探了身子,慈善温和。
“这美术和设计,侧重点可不一样。”
前者在乎的是美感,要求的是美商,后者则偏重实用。
再疯狂再完美的理念,那也要能落地才行。
纪得安当然清楚它们的差别。
甚至老爷子语中的委婉劝退,他也听得明白。
不过他今天来,可不是为了听“不行”的。
“我听说大哥家的桑榆姐就进了纪氏,她不也是学美术的吗?四爷爷,您可不能偏心啊!”
他走过去,一把抱住老爷子的胳膊,晃啊晃,就和小时候向大人们撒娇一样。
纪妱大呼没眼看,“四哥,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