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言、周懿行对视一眼,瞥了瞥男孩手里托着的纸团,不知该不该接。
韩守正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着门外伫立的两位不速之客。
最后,他定格在叶嘉言的身上,语气中带上了几分凉意:“你们是谁?”
叶嘉言忙轻声细语地解释:“您是韩老师吗?您好,您好……”
她本想往里走两步,但身后孩子却拉扯着她衣角。
叶嘉言便又定在原地,露出职业微笑:“我是叶嘉言。承蒙俞老师的引荐,我是过来与韩先生谈合作的。”
“哦,拍卖行的。”韩守正挠挠头,“对不住,我记错了时间,以为是明天。”
说着,目光越过叶嘉言,看到她身后那个眼泪汪汪的孩子。
韩守正心中的慌乱肉眼可见。
周懿行暗道:这人一定是以为今天没人来访,在跟儿子起冲突时,才失了分寸吧。但他为什么要打儿子,难道是因为字写得不好?
对于韩守正来说,这不期而遇的会谈,正好突兀地揭开了他家宅内的一隅私密,他定会觉得颜面扫地吧?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妙的尴尬,周懿行忖了忖,心想还是自己来做这个得罪人的人吧。
他忙接过纸团,展开看了看。
只见,揉得皱巴巴的宣纸上,有几个歪歪扭扭、尚显稚嫩的字迹,确实不甚观瞻。
见状,韩守正脸一垮,隐有怒色:“你又是谁?”
周懿行忙做了自我介绍。听说是俞夏明的学生,也是意兴旗袍工作室的老总和设计师,韩守正敛了怒气,恢复往日的冷峻从容。
韩守正缓缓走过去:“两位请进屋来坐吧。韩静,给我过来,到爸爸这儿来!”
韩静见他爸过来,觉得门口两位叔叔阿姨,也跟他爸是一伙的,无暇多想,拔腿就想跑。
周懿行忙搂着韩静,揉揉他小脑袋,说:“先进屋好不好?叔叔兜里有糖。”
韩静摇摇头:“我爸不让我吃糖。”
“爸爸不让吃就不吃啊?”他故意问。
韩静呲了呲牙:“因为吃糖,我坏了一颗牙。”
周懿行忙对他比了个赞,说:“你真乖!爸爸说的话,都听进去了。”
“那当然了,他说的有道理的,我肯定听。”
韩守正扶额,面上泛起一股寒意:“我说的哪句话没道理?”
“鸡毛掸子都说你没道理。”韩静撇撇嘴,目光在他爸的鸡毛掸子上扫过。
韩守正被他噎住了,一时无话。
趁着有周懿行壮胆,韩静又戳了他爸一句:“以德服人。”
“你看看你写的什么?三遍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有没有用心?让你再写一遍怎么了?”
言下之意是,老子忍你三次了,这还不叫德?
韩静紧绷遮脸,皱皱鼻子:“事不过三。”
他脑中闪过先前一幕。他写第三遍了,但还是写不好。他爸便要来撕宣纸。韩静忙把宣纸捏起藏在裤兜里。韩守正很生气,便要来抢。二人在长长的书法桌前来回“捉迷藏”,彼此都很生气。韩静眼中也渐渐燃起了不屈的火焰。
最终,他挨打了,逃跑了,撞人了,求助了……
韩守正脸黑了黑,但有客人在场,不好当场发作,便说:“书法如人生,须得千锤百炼。算了,你先回房间自己练习吧,我和叔叔、阿姨有事要谈。叶小姐、周先生,我们先进屋吧。”
叶嘉言、周懿行匆忙碰了下目光,点头微笑:“好。”
显而易见,韩静一定是因不耐烦练习书法,而被他爸责打的。
不过,韩静这事儿,他们暂时不好掺和,还是先谈正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