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韫玉手脚无力,脑袋越发昏沉,却还是强撑着一分意识,抬起胳膊去抱她的腰。
明明是他倒在少女怀里,却又变成他拥住少女的姿态。
男人脸颊靠在她肩头,额头上的炙热温度隔着衣衫传来。
傅含枝愣了愣,没来得及计较他占她便宜,便被他身上的滚烫吓了一跳。
她一手扶着他的腰,腾出一只手去探他的额头,她讶异蹙眉,“迟韫玉,你热病了?”
男人好似没听见她的话,抱着她腰的胳膊又紧了紧,闷闷的声音从她肩头传来。
“枝枝,我好难受。”
闻言,傅含枝秀眉蹙得更深了。
瞧瞧,瞧瞧。
都如此亲昵地喊她小字了,这可不就是烧糊涂了吗?
她语气不善,“废话,你都烧成这样了,不难受才怪。”
迟韫玉蹙起长眉,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苍白,漆黑如玉的眼眸泛起雾气,熏开薄薄一层红色,看着一派脆弱可怜。
“我知错了,枝枝。”
他嗓音低落,听着满是委屈,“你别凶我,好不好?”
傅含枝微微怔然。
往日她也不是没见过他生病的样子,男人素来骄傲,即便是生病,即便是再难受,也一向是能忍便忍,从不会喊苦怕痛。
可如今,倒是见他第一次露出如此可怜脆弱的神色。
“枝枝,我疼…”
男人声音低哑,喃喃不停,唤回了傅含枝的神智。
她秀眉皱着,一边带着他艰难的往里间走,一边疑惑地想:疼?这没听说过发热还带疼的啊。
当真是离谱。
不愧是他迟韫玉,连生个病都与常人不一样。
这样想着,她好不容易将半死不活的男人半拖半拽地挪在椅子边上,却不想他死命抱着她不肯撒手,任凭她说半天也不动一下。
傅含枝气的想一脚踹开他,可是偏头见他如此可怜的模样,又生生的将这股冲动压了回去。
春诵夏弦刚回来,便陡然看见这样一幕。
她们家公主和太傅抱在一起,举止过分亲昵。
夭寿哎。
这是她们不花银子也能看的吗?
她们立即捂着眼睛转身,着急开口,“公主恕罪,我们什么都没看见,我们这就走。”
“走什么走,给我回来。”
少女愤怒的声音传来,完全不似她们想象中那般高兴的样子。
傅含枝伸手在迟韫玉腰间拧了一把,趁他吃痛不备一把将他推倒在椅子上。
男人脊背猛地被摔在靠背上,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意,他忍不住闷哼一声。
春夏两丫头瞪大了眼,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这到底是哪一出啊?
傅含枝瞧见她们茫然呆滞的眼神,蹙眉解释:“想什么呢?是他病了。”
“傻站着干什么?”少女秀眉蹙得更深,“快去请大夫。”
“夏弦,去寻他的侍从过来照顾他。”
春夏两丫头这才回过神来,匆忙领命而去。
茶楼里间有个小榻,素来供客人浅眠休憩,此刻倒被长风派上用场了。
他将迟韫玉从椅子上扶起轻轻放在软榻上,男人身形修长,窝在软榻上属实憋屈得紧,但聊胜于无,总比冰冷的椅子好上许多。
大夫走后,傅含枝才有些好奇地开口,“好端端的怎么会风寒?”
她歪歪头,疑惑道:“难道是水土不服?”
长风对上少女的眼眸,清楚地看见里面有疑惑有无辜,却唯独没有担忧。
他唇瓣翕动半晌,终是未曾开口。
说什么?
说是因为公主你,他家大人才会变成这样的?
公主会信吗?
不会。
连他都不相信,可偏偏却又是如此。
往日公主在时,大人虽也不常笑,可浑身气质却是极温和的,少有凌厉的时候。
但自那日公主和大人决裂之后,大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本就不多点的温情彻底消失殆尽,每回他进书房都宛如上刑。
直至公主离京。
得知消息时大人整个人都突然冷静下来,可若说之前还能见到零星情绪,那时便只能窥见深不见底的晦暗沉默。
每日白日在外奔波劳碌,到了夜间回府,便哪也不去,就坐在书房安静地看着那盆兰花。
长风觉得,这副了无生趣的样子比之前还要更可怕,就好像只剩了个空壳的行尸走肉,只有在看着兰花的时候才稍微有一点人气。
有好几回,他早晨去叩门时才发现他家大人竟直接趴在书案上睡了一宿。
如此几番折腾,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但是大人却半点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