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院子里的时候,祝辕应站在一颗桃树下,背身低头在看着什么。
“咳咳。”我轻咳两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祝辕应闻声,回过头来,倒是梦中看他只觉五官清秀,却不想面对面的见上,比梦里见到的还要帅。剑眉星目,一双深眸锐利无比,仿佛要将人看穿了一般,极具威慑。倒是他站的端正,想来背上的伤也好全了。
不说其他,只谈他的容貌,合该配林沐仪那样的美人,绝。
也难怪落芙公主非要夺人所爱,能与这样的帅哥共度余生,惹他生气了我都扇自己。但我跟落芙公主不一样,别人的东西我可不要,更不会去抢。
这大抵就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的重要性。
“长公主。”他冲我行了礼,才说:“方才蕊熙宫的人来传话,说只要末将上折子悉数林将军生平功绩,长公主便能设法成全我与林姑娘,这话可当真?”
“真的呀,我骗你干什么?”一顿,我忍不住问他,“你是怎么进的后宫?”
祝辕应没有明言,只抬头看了眼宫墙。
这宫墙里外树木杂多,倒是好上,只是跌落下来的姿势难免不雅观。
真是急不可耐啊,哪怕修书一封,我改日设法出宫与他详谈就是,偏偏就是一刻都等不到,非要今日冒险入宫来问个真切。
“可是为什么?长公主这是为何。。为何忽然又改了主意?”
“改了主意?”我忍不住被他的临时改口逗笑了,“你是想说我转性了罢?”他被戳破,脸上竟轻轻红了下,低下头,没有回我的话。
我继而又说:“我累了,喜欢你太累了,要一直做恶人,从今往后这恶人谁爱做谁做,我不高兴做了,你爱与谁好与谁好。”我怕他在宫中久留出事,便说,“没事就赶紧走罢,别给我惹麻烦。”
祝辕应看着我的表情很奇怪,但我可顾不上他是怎么想的,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他拦住:“长公主留步。”
他突然从身后摸出一张画来,我接过一看,正是我早上随手勾勒的那一副。我正要发问,却听他说:“这是末将方才从收拾内室的姑娘手中捡到的,竟不知,公主竟会作画?”
“会啊,这两天呆在宫里学画,所以转性了,行不行?”
谎话随口就来,只将他轰走了,我才松了一口气。
我累得连晚饭也没吃,回屋倒头就睡,倒是浑忘了叫顾元序抄书一事。直到次日醒来,收到下人送来的《论语》抄本,我才想起来。
新派过去的侍从童哲说,顾元序一直抄到夜半才睡,让我着实骄傲了下。
我教孩子的方法效果真是不错,看来这小子还有救。
原以为今天好容易能休息一天,好好躺尸,但天不从人愿,事儿又来了。皇帝身边的内侍张公公来了,叫我去见面圣。
我很想找个借口推脱不出门,但张公公悄悄在我耳边说:“皇上前两日摔了一跤,摔出了病来,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这是要,传位给顾元序的意思?
我忍不住跟他确认:“只要我去,没传元序?”张公公点了点头。
真不是我落井下石,可他这病来的未免也太是时候了罢,恰好常嫔怀上他的孩子,恰好他就要驾崩了,这岂不是天意要顾元序继承皇位。
我去皇帝寝宫的路上,一路盘算,见了皇帝要怎么措辞,怎么编得恳切一些,让他相信顾元序真的是可造之材。只要顾元序稳住储君的位置,我的日子就会更舒服。
但是顾元序作为他唯一的儿子,平日里必然会抽查功课,必然也会发觉顾元序不学无术。此时喊我过去,十有八九是要我托付我什么的。
我心下忐忑,走进皇帝寝宫,里面静得我心里发慌,一股浓烈的药味,我只闻着便几欲作呕。隔着帏帐,我看不清皇帝的模样,只低着头,矮下身子行礼。
“拜见父皇。”
半天没有回应,我正奇怪呢,床帏里忽然伸出一只手,一个苍老的声音传出:“禾儿,过来。”
落芙公主原名顾窈禾,这声音自然是喊我的。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伸出手握住他,却不知他究竟是不是这个意思,心中不安得很。我虽然自问宫斗有点小能耐,但面见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帝,还是生平头一遭。
我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这活着的皇帝啊,从前只在课本上看过的。
真不知道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这辈子投胎做成天之骄子。
“禾儿,你如今已满双十年华,还要赖在宫中,不肯嫁人吗?”
额,原来是催婚来了。
可是我才来这个年代呀,我可受不了古代婚事由父母做主的陈规旧条,如果他生安个男人给我做老公,我就死不与他同房。
一个屋檐下,各住各的,各活各的,爱谁谁。
但他话既没有说出口,我便得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