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京畿地带,治安明显的好起来。
待入了京城,若不是一路上的亲身经历,邵棠就真要生出几分“太平盛世,歌舞升平”的错觉来了。
高陈风气尚奢华,就连街上的普通百姓,衣着都华丽了许多。
邵棠留意了一下,几乎没怎么看见乞丐。
“不是什么人都能入京城的,”柯胖子低声解释,“刚才咱们进城,每个人头就要缴一百文。光是进城费就卡住了多少人!”
记得在下北塘时跟虎子去县城,入城才不过一个人两文而已。
邵棠道:“怎么乞丐这么少?总不能京城里人人富庶吧?”
“当然不是。这事儿是有内外城司管着呢。真活不下去混到要饭的地步,内城司就给你撵到外城去,外城司再给你撵出京城去。别想给京城的光鲜的脸上抹黑。”柯三口吻中带着浓浓的讥讽,“前几年京城乞丐太多,被别国的使者嘲笑了。上面觉得丢了脸,自此两司兼起了撵乞丐的职责。现在还留在城里的都不是真正的乞丐,不过是些游手好闲的地痞罢了,一边乞讨一边敲诈讹人,讹到的钱也会孝敬给内、外城司,两司也就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邵棠沉默。这里有点像地球故乡鸭绿江另一侧的那个国家,全国分为“首都”和“首都以外的其他地区”,普通的公民甚至没有随意进入首都的权利。
再去看商铺鳞次栉比的街道和衣着华丽的行人,似乎都能嗅到醉生梦死表象之下掩都掩不住的暮气沉疴。
对这样的京城,实在喜欢不起来。
一行人入住了一家十分上档次的客栈,包下了一整间院子。
邵棠问柯三:“接下来该怎么办?”
柯黑胖儿眼神天真无邪的回答:“不知道。”
邵棠:“……”突然很想揍人怎么办……
柯黑胖本能的感到危险临近,微微冒汗:“真不知道,我也快十年没来过京城了。我得先去打听打听。”
说着伸出一只胖胖的猪蹄儿。
邵棠:“……什么意思?”
柯黑胖眨着天真懵懂的小眼儿:“活动经费。”
强忍着用银子拍死他的冲动,邵棠还是给了他一只小匣子。
黑胖子打开瞄了一眼,八条小黄鱼,四条大黄鱼,“嘿嘿”笑了两声,带着平安出去了。
邵棠叫来家丁中比较机灵的阿方,拿出一张纸给他看:“去南庙大街找到有这个印记的铺子,”取出一个信封,“找到了就把这封信交给铺子的掌柜。”
阿方领命而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回来了:“找到了,是家绸缎铺子。掌柜的不在,我把信留在那里了,也告诉了伙计我们住在哪里。”
柯三却直到天黑才回来,神情有些抑郁。
“他一直在教坊。萧大郎独占着他,旁人轻易不见。我找不到人能搭上线。”说着有些沮丧。
这胖子一直以来都走的是逗比风,突然出现这种认真的态度,反倒让邵棠有点无所适从。只能反过来安慰他说自己已经在找关系了,又问:“你和他很熟?”
柯三道:“很熟算不上。小时候见过几回。我爹是冯伯伯举荐的,官场上来说,就算是他的人了。后来冯伯伯让萧太尉整死了,我爹也受了牵连,蹉跎到现在也才是个少尹而已……”
天色晚了,略说一说便各自安置了。只是邵棠总觉得柯三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尽,神情中总带着那么点欲言又止。
第二日上午,有个留着山羊胡,神情和气讨喜的中年人来见邵棠。他便是吴冉埋在高陈京城暗线的管事,姓高,人称高掌柜。
高掌柜对待邵棠的态度非常恭敬。邵棠知道,这是因为纪南那枚私章的缘故。
她给高掌柜的信里一个字也没有,只戳了纪南那一枚私章。但她知道,只凭这枚印信,她就可以命令高掌柜做任何事情。
就老实不客气的把冯七这件事交给了对方。
高掌柜略一思索,表示有七八分把握,应该问题不大。
邵棠叫了柯三过来,介绍两人认识,又当着高掌柜的面给了柯三一只装着二十颗宝石的匣子。摆摆手对高掌柜说:“别跟我客气,本就是我的私事,一应花费,全由我来出。只是偏劳你了。”
高掌柜连称“不敢”,摸不清邵棠的底细,只当“他”是国内来的贵人,态度益发的恭谨。
柯三跟着高掌柜跑了四五天,终于把事情办妥了。
回来跟邵棠汇报:“七转八转的,最后和教坊内务部一个管杂役的管事搭上线了。只用了两条小黄鱼就搞定了。”
“教坊?”邵棠道,“冯七不是乐户吗?”
“乐户也归教坊管,最重要的是……冯三、冯六还在教坊。”
“明白了。”邵棠立刻懂了,“只是……杂役?”
“嗯……”柯三情绪有些低落,“她们两个过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