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灰烬便顺着他的掌心,如图纹般,盘延而去。
纤细如玉的手指,顿呈诡美陆离之状。
“隐。”
随着云落落一声念,又消失不见。
小甯胸口的鬼火倏而一闪。
她还不知怎么回事呢。
就被云落落放在了封宬抬起的掌心里,听她说:“你跟着三郎进宫去吧。”
小甯愣了,傻乎乎抬头看她,“干嘛呀?小道姑,你不要我啦?”
对上云落落的眼睛。
见她温和平静地看过来,轻轻淡淡地说:“不是先前说,许久没有见到你的父亲了么?”
小甯胸口的鬼火骤然一抖!
那时候,她居然听到了么?
她呆呆地,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就听封宬含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阿姐,回宫么?”
小甯忽然抱住鬼火,大大地笑起来,昂首挺胸地喊:“起驾!”
封宬眉眼一弯,“是。”
朝云落落看。
云落落没动,脸上的神情也并无起伏变化,然而,那双眼,却是认认真真地朝他们姐弟看来。
他学着她的样子,轻眨了下眼。
那双静波如潭的眼眸中,忽而微涟浅浮。
随即。
紫鸢从身后走出,温和有礼地说道:“下妖替小主人,恭送郎君。”
小
甯已经趴在封宬的手心迫不及待了,“走!回宫去!小三子!起驾啦!”
封宬微笑,终于将视线从云落落的脸上收回,转过身。
云落落就这么站在门口。
看那一行人穿过抄手游廊,一直走到垂花门前。
赵一几个都已经越过去了。
那修直如紫兰的背影忽而顿住。
云落落看着那背影。
然后,见到他,缓缓回头,朝她笑着,摆了摆手。
“砰!”
哪里传来的悸动声!
她看着那背影一直过完垂花门,忽而微微俯身,一把攥住了左侧小臂!
“咯嗒咯嗒。”
马车离去。
紫鸢站在门口,看那行远的马车直到不见,终于退后,关上了宅门。
然后,身影一闪。
下一瞬,已落在了正屋的门前。
美目一抬,便见云落落蹲在最后一层台阶上,正伸手拨弄一棵长到台阶边缘的小野花。
她的目光落在她伸出的左臂袖子内侧,片刻后,轻声说:“小主人,郎君已安然离开。”
云落落将歪掉的小野花扶正,收回手点了点头,“嗯。”
却没起身,反而就那么蹲着,抱住了膝盖,抬头,看半空的月,残缺的半角也快补圆了。
初夏的微风拂过满院的草木,初起
的虫鸣已偶尔轻颤。
她将手边的一个长形的木盒朝后推了几分,“这个,你拿去吧!”
紫鸢跪坐在她身后,伸手,将木盒打开。
一抹柔光便自盒内绽开。
是那座莲花灯盏。
那一株不会灭的与紫鸢相生相息的灯火,正盈盈和和地在莲花盏中静静地燃放着。
紫鸢将莲花灯盏拿出,看向身前还蹲在台阶下的云落落,良久,轻声问:“小主人,是要放逐下妖了么?”
云落落没回头,只是将下巴搭在膝盖上,慢声道,“那是大师兄留给你保命的灯,自该交由你才是。”
分明只要拿着灯,她就能命令她做任何事的。
紫鸢握着灯盏的手微紧了紧,看着那弯曲纤细的背影,没说话。
又听前头传来声响,“你要是愿意,就陪我一起找大师兄吧!”
紫鸢手中灯火微微一晃。
随即,俯身垂首,轻声道,“是。”
平康坊内笑曲醉欢的声音似远似近。
落在这杂草丛生的荒芜上,落在云落落无声安静的眼波里。
这满夜的热闹,这满院的寂静。
月辉淡然,浮于天地,缥于红尘。
一抹幽寒,轻轻地洒在慢慢行出平康坊一路向北穿过延禧门进入宫墙内的这辆寻
常马车的车窗边。
小甯趴在那儿,抬头,看眼前平平无奇‘清华宫’几个字。
一脸懵地回头问封宬,“清华宫……就是冷宫啊?”
也不对。
她还活着那会儿,此处确实是当时封宬自生自灭所待的宫殿,偏僻、阴冷,连宫室都缺乏维修漏雨穿风。
她本以为以封宬如今的实力,宫殿不说金碧辉煌也是大气稳重,谁知,居然还是这里!
只是宫门上挂了一扇牌匾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