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见云落落粉唇微启,带着倦懒松散地轻声道,“三郎。”
他低头的动作停住。
“你为何不问大师兄?”薄唇吐出的气息里,有方才吃过的甜糕的气味。
他抬眸,便见云落落已睁开眼。
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此时近在咫尺的距离。
一双安静的眼睛,就这么平平和和地朝自己看来。
他的心下一撞,却并非悸动。
在这剧烈的撞击后,紧随而来的,是被这无动于衷的眼神所牵扯的失重坠落。
他放在云落落脸侧边的手指微微蜷动了一下,才慢慢地拉回了一丝那失控的心绪。
惯常地挑唇一笑,反问:“我若问,落落便会说么?”
说着,便朝后坐去。
手指也从云落落脸边挪开。
“啪。”
手却被握住。
他一愣,转脸,就见云落落抬手,握住了他的指尖。
他坠空的心陡然上浮,不过顷刻便跳到了嗓子眼儿。
一时心跳的激荡,竟让他产生了一瞬的眩晕。
连嗓音都因为这激荡,而产生了一点儿不易察觉的颤抖。
“落落……”
云落落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跟前拽了拽。
明明力道不大。
封宬却不受控制地再次靠了过去。
他抬着眼帘,注视着这个几乎贴到自己面前的女孩儿。
她的鼻息,她的清香,她的肌肤,她细小呼吸中起伏的眼波。
都如烈火,在他心头,汹涌屠烬。
他看着她,视线慢慢下移,最终落在她轻点的唇珠上。
忽然微微侧过头,探了过去。
“三爷!”
车外,忽然传来暗九的声音,“赵一回来了!”
封宬僵住。
片刻后,缓缓抽回被云落落握住的手,转过身,问:“发生何事了?”
窗外立时响起赵一的声音。
“三爷,空虚子逃了。”
封宬当即眉眼一寒,掀开窗帘,问:“怎么回事?”
赵一奔波凌乱又略显疲劳沧桑的脸立马出现在眼前,他满目凝重,抬手,朝封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回三爷,是属下失误。昨日车队行至驿站,略坐休整一个时辰。不想,再赶路时,赵四去检查队伍,这才发现纯阳子师徒所困车厢情形不对。仔细一查,发现那空虚子竟然只是一个符篆做出的假人,连纯阳子与其弟子都未曾察觉其不对。”
顿了下,又道,“经赵四问讯,纯阳子言其可能是以障眼法蒙蔽,故而没让人察觉他的失踪
。”
说完,他再次屈膝跪下,“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
车顶上,暗七探出半个脑袋,又悄摸摸缩回去,被小甯‘啪’一巴掌,打在下巴上!
“其他人如何?”
车内,封宬的声音并不能听出喜怒。
赵一本已疲惫至极身体却隐隐一颤,紧绷到僵硬,垂首抱拳道,“回三爷,方先生的意思是,车队本就是为遮掩三爷行踪,不能轻易停下,故而赵三赵四依旧带领队伍前行,命属下即刻回头寻到三爷,将情况禀告三爷。”
车厢内一时没有声音再传出。
赵一跪在日头底下,额角已隐隐见了汗。
拉车的两匹马‘呼噜’地转了转头。
忽听封宬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过一个道门弟子逃跑,方远还不至于如此紧张。他可有密信给我?”
赵一一愣,却摇头,“方先生并未有吩咐属下携带密信交于三爷。”
顿了下,却忽而又想到什么,再次抬头说道,“不过,空虚子失踪后,方先生曾吩咐人去查无极观。可属下出发时,前去查探的影卫尚未有消息传回。”
车窗后,封宬凝眸,单手指尖在膝盖上轻点了点,又问:“停留驿站时,
可有异象?”
赵一认真地回想了片刻,“赵四亲自给那师徒几人送的饭,说当时空虚子不知从哪儿得来一只鸟雀,将那鸟雀生生溺毙在水里。赵四恼极,还差点揍了他。之后……哦对,驿站前天有一个从京城往江南去省亲的官家亲眷,在我们停驻驿站不久后,便匆忙出发离开了。听说是因为一个负责梳头的小丫鬟为捉鸟失足落井而亡,那家主母嫌驿站不干净,这才匆忙走了。”
“金蝉脱壳。”
封宬身侧,云落落忽然轻声说道,“他将鸟雀溺毙,又以迷魂之术引那小丫鬟掉入水中,同等死法,之后便可进行魂体互换……”
她说着,越过了封宬,看向窗外的赵一,“被溺毙的小雀,赵四是怎么处理的?”
赵一愣了下,看了眼被云落落手掌按住的封宬,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