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大的用处,所以不甚上心。而今下了山才知道,原来他们口中所说的江湖险恶,话本里的刀光剑影,皆不是虚言。
只是别人言来之话,远比我亲眼所见之事,要平淡得多。
我随于君庭之后,看着他宽厚的背影,满眼迷茫。我们跑了很久,已不知道现下到了何方,四下很是荒凉,一条弯曲的小路望不见尽头。
我有些气力不接,大口喘着粗气,君庭好似有所感应般转过头来,停下,担忧的望着我:“你没事罢?”
我摆摆手,本欲叫他宽心,却在抬眼时瞥到他衣袍下一抹鲜艳的红。
原来适才为了突围,他的剑亦已出鞘,此刻赤色的液体滴滴答答掉落在地,一股腥臭扑鼻而来。
我脑子中忽然浮现起那夜,叶云祁斩断他人双腕,断手之处齐刷刷的掉落在我眼前,白骨森然,滚烫的鲜血迸了我一脸
我再也忍不住,掩面朝路边草丛强烈的干呕起来。
君庭惊诧至极,慌忙问道:“你怎么了?”
我简直将肚里适才吃进去的东西都呕了大半,这才稍微觉得可以顺畅呼吸了。正觉得有些尴尬,稍一撇头,却又见他那柄染着鲜血的剑明晃晃的在我眼底,顿时胃里又是一遭翻江倒海的恶心,扶着一棵树不停呕起来。
他怔了一怔,又低头望了望手里的剑,随即恍然大悟,将染血的剑收回剑鞘。
“你怕血?”他一面温柔的以掌心抚摸我的背,一面轻声问道。
我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从前我是不怕的,而今或许是因为那双断腕,或许是因为,从前我以为不怕的,是那些不会血流如注的血。
又或者可能大概是我今天吃太多了= =
他见我不回应,以为我是默认了,于是温和一笑:“兵器执手,自然免不了沾染污秽。你既然怕血,往后佩剑在腰,只怕招架袭击也是勉强。需得找个人好好护着你才是。”
言及此,他似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怎么不见你那位师兄?莫不是你二人早已分道扬镳?”
我好容易才直起身子来,拍着胸口顺气,虽听他言及叶云祁,我也只有无力的摇头,旁的再说不出一句来。
他动作一顿,眼神里怀了点歉疚:“都是我不好。”随即抬头审视周围,片刻后目光凝于一处:“我看他们一时半会也追不上我们所在,不若就在这里歇歇脚,我瞧着前边不远就有个废院子,可以暂且在那儿避一避。”
我微抬头,却只觉得眼前一片昏天暗地的,什么院子,我连哪儿是天哪儿是地都分不清了,只有苍茫点头。
他见我站立不稳,便扶着我一步步朝一方走去。没多远,他的脚步就停了下来。我努力定了定心神,再抬头,眼前的一切终于清晰起来。
只见眼前树如亭亭,叶若云霞,一袭未干涸的小池虽无锦鲤,但其间水质清澈,落叶倒影,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我见这院子虽然枯草横长,墙也塌了大半,但仍不难看出原先主人对其布置的讲究,于是启口问道:“这儿倒像某个大户人家的后院,只是不知何缘故,竟然将曾精心布置过的地方荒废了。”
君庭见我说话行走已是无虞,料想我大概已然恢复正常,便自觉地将手撤了回去,并依礼离我退了半步,方道:“凡后宅富丽堂皇而荒废者,无非两种缘由。一是为官者命运多跌宕,昨日还是万人艳羡的紫袍金鱼,今日便要成为众叛亲离的边塞游魂;二是为商者境遇难测,昨日尚处豪宅深院、宝马香车,今日便有可能流离失所、沿街乞讨。故而所以才说,人生难料,珍惜当下方是正道。”
他说得头头是道,我却并不赞同,故作神秘道:“你说的并不全对,还有一种可能。”
他微微歪了头,疑惑的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