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一动,手里就拿出两块钱来。过道里人来人往跑堂的,进出的客人,还有一个个赶场子似得女人。林雨桐站在这里,人家还以为是谁家带来的小厮,也没人在意。等萧红从林雨桐身边过去,林雨桐才弯下腰,要死捡钱一眼,“嗳……大姐,你的钱掉了。”
说着,就直起身,将钱递了过去。
萧红本是惯性的回头,她并不知道这‘大姐’是喊谁。可等看到林雨桐手里拿着两块钱看的确实是自己的时候,她有些愕然。在自家的堂子里身上肯定是不会带钱的。在说了,她今晚没接客,一毛钱都没赚,哪里会有钱掉下?她左右看看,赶紧一把握住林雨桐的手,不叫那钱露出来:“小兄弟,做人不能太老实。这钱是你捡的,便是你的。别说没看见施主,就是看见了谁掉了钱,你只捡了别声张就是。现在这世道,你当好人人家还当你傻……”
林雨桐心说,这姑娘心里不是都挺明白的吗?
可她还没说话,一边房间那本家矮胖的女人就出来了,见两人手拉手的,顿时眉毛都立起来了,三两步走过来,脸上气恼,但却能强压住脾气,对林雨桐道:“小哥儿,咱们这地方,那姑娘可没有平白陪人的道理。哪怕是说句话,拉个手……”眼睛往两人拉着的手上一看,暗示意味十分明显,“那都是要花钱的。”
林雨桐挣脱开来,露出两块钱来。
这本家马上就笑意盈盈,刚伸手要拿,萧红就挡住了,“妈妈,这小哥儿要我陪她,我实在是没精神,叫他改日在来的。”说着,就示意林雨桐赶紧将钱给收起来。
“你放屁……”叫成本家也改变不是老鸨子的本性,她压低着嗓子怕惊动其他的客人,那话像是从牙齿缝隙里露出来的似得,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你有多久没接客了?今儿不舒服,明儿没精神,告诉你,老娘这么可不白养活人。”
林雨桐赶紧将钱塞过去:“行了,这姐姐今晚归我了。”
本家那胖脸上就露出太阳花一般的笑,“好的!好的!”一把将钱抓去了,这才用眼神威胁萧红,“伺候不好我扒了你的皮。”
萧红的帕子攥的紧紧的,不情不愿的带着林雨去了她的房间。这房间很小,一张大床,粉红的帷帐,床边是个梳妆台,另一边放着脸盆架。再就是一个圆桌几个圆凳,圆桌上一套茶具,别的就没有了。
见林雨桐愣愣的看,萧红就解衣服扣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好似一下子就变成了行尸走肉。林雨桐摆摆手,“大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就是找你说说话。”
萧红一愣,“不上床?”
这话加上两边隔壁传来的呻|吟之声,实在是太暧昧。林雨桐也不想耽搁时间,只想快点套出自己想知道的,于是就道:“钱也不是我的,这两块钱要是叫大姐这几天的日子好过些,那也算是值了。你要是觉得过不去,我正好有点事跟你打听。”
“你说。”萧红将扣子扣上,指了指外面,“这堂子里的事情,没有我不知道的。”
林雨桐就笑:“我刚才听见有人叫高参,可转眼就不见人了。我就想打听打听……我有一个同乡叫高参,他出来好些年了,家里一直没他的消息,他老娘眼睛哭瞎了就只盼着儿子回去。我就想问问,万一要是呢。”
“小兄弟还真是个热心肠。”萧红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你说的那个高参,不是叫高参。人家那是军部刘司令的幕僚,这半年都在京城,不知道是有什么公干。人家那高参,跟官称差不多,是高级参谋的意思。”
军部刘司令。
林雨桐将名字记下来。他也不说话,只听着萧红说,“这冯高参每隔一两天就会过来,喜欢那群小丫头片子,等闲是不叫堂子里的姑娘过去伺候的。除非要招待客人的时候。他不好酒,但是抽烟,不是好烟不行。要是有‘马蹄烟’就更好了。咱们这里,一般是什么烟都能弄到的,所以她常来。”
所谓“马蹄土”,就是说那形状就像马的足蹄,是印度产的最上品烟|土,如今的价格,大概是一两马蹄土相等于白银五两,不是豪富那绝对是吃不起的,而且出产不多,物以稀为贵,这身价可不就这么给抬高了。
以前在沪上的她也好奇过这玩意,还专门打听过。毕竟书上写的可没那么详细。再加上,如今文人雅士很多都吸食,因为并不犯禁,鸦片烟亦公开发售。京城卖这玩意的,林雨桐并不了解。只知道沪上最有名的一家烟|土批发商是“郑洽记”,零售而规模最大的是石路上的一家“老延龄”,这家的铺面好像银行一般宽阔,门口阔大的红木柜面。当然了,每条街道上都有一两家小的零售铺,卖的最多的是烟霞烟,其时每一小罐是两毛,里面的鸦|片的净重是一钱。又有一种是香江来的“公烟”,用黄铜制成的小盒装,每盒也是小洋二角,一样的价钱,但是重量却只有半钱的样子。有些文人聚会,夜夜高朋满座,一碗上要烧掉好几盒。不过这些跟‘马蹄土’比起来,价钱实在是平民的很。
两地的物价虽有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