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短的时间内,已经足够她仔细、且不留痕迹地观察完对方。
只见少女身形娇小,肤白如玉,眉似柳叶,朱唇琼鼻。
一双眼睛又长又圆,眼尾微翘,很多女人避之不及的明黄色烟罗裙穿在身上却没有使她俗媚,反而衬得她的肌肤白如暖玉,一眼看去,只记得近乎灼眼的艳。
她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却只微微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没有多做停留,仿佛自己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人物。
宋煦卿脸上始终挂着的温和笑意稍淡,时刻关注着她的觅云注意到了这不甚明显的变化,心中已是有了打算。
见庄皓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庄杲杲心里厌烦,又问:“粗鄙之人说谁呢?”
“瞧给杲杲急的,庄皓不是在说你。”
老夫人接过了她的话,在场人精似的几个人都听出了她打趣话中的疏远。
对着宋煦卿,她惯用‘你父亲’来称呼庄皓,而到了庄杲杲这里,就像是直接抹掉了这层亲缘关系一般,直称名字。
“是啊,杲杲你怎么能这么和父亲说话?”
柳思然说惯了嘴,没有改正称呼,她没有注意到此话一出,觅云脸上泛起的不喜之情,唯有老夫人注意到了。
“不是在说我?”庄杲杲挑眉问道:“那是在说谁?”
她进来的时候太巧,会以为这话是在讽刺自己也有理,所以庄皓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想着这个假货马上就要没有任何价值的嫁出去了,心里来气,不愿再和她多言。
“我所说的粗鄙之人,正是你的丈夫。”
庄皓看着庄杲杲的脸蛋,心下对她不能为自己在男人后院发挥作用一事感到可惜,想着若非她昨日胡闹被丞相府的下人抓了把柄,又何必嫁给一个无法给庄府带来任何价值的低等小厮。
再去看那一言不发跟个哑巴一样的小厮,对庄杲杲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这份可惜很快就累成了埋怨,当庄杲杲看向侧后方被所有人有意忽略的小厮时,庄皓又有了收回这份亲事的想法,想着这假女儿就算没有办法去嫁鼎盛之家,去随便哪个为官家中做个小妾也算发挥了余热。
只等着她愤然发火,自己顺势否了这桩婚事,而后把人关在院子里,等到丞相府的人离开,找个日子把她送给京城搭线许久的小官。
“这就是你选的好丈夫!”
庄杲杲想着自己昨日不是拒绝了世子的婚约,怎的又多了个丈夫的时候,微微侧身,看到的便是一个孤零零的站在后侧的少年。
明明是相同样式的家仆衣服,他穿起来却莫名带了份清风朗月之感,庄杲杲觉得大概是因为这倒霉小厮太过瘦弱撑不起衣服,所以才会有种可怜又乖巧的感觉。
回过神来的庄杲杲没有去问‘丈夫’一事,甚至没有躲避或是羞涩,而是大方道:“既然是我的丈夫,他粗鄙与否都和你们无关。”
以为她会反驳‘丈夫’身份的少年身形微动,却迟迟没有抬头,像棵无人关注的小树苗一样,就扎根在原地,就算有风有雨,也是一动不动,就跟刚才他进来正院,却对着几个主人家不说也不跪的呆傻样子一模一样。
出乎庄皓意料的是,不知庄杲杲究竟是真的认下了这桩婚事,还是气不过在和自己争执,竟然没有否认自己的话。
而再次当着丞相府的人、还有女儿的面被下了脸一事,也让他的怒火更盛,大吼道:“你既然决定嫁给他,那就和他滚出庄府,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听了他的话,柳思然以为庄杲杲会像平时那样大喊大叫、又哭又闹,却没想到少女只是挑了下柳眉,目光在自己这边一扫而过,而后看着庄皓,缓缓道:“滚出庄府?好啊。”
明明该站在上风的庄皓被她随口应下的答复气的面色涨红,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又被觅云盯着,他也不能收回刚才的那个句话了,而他身为知府,料定庄杲杲走不出自己管辖的松明州,不需要一天时间,就能把她抓回来严惩。
见少女转身就要离开,宋煦卿突然开口道:“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如今外面算不得安全,应该留在府中才是。”
她见劝不动庄杲杲,又转头去劝庄皓。
“父亲,妹妹她年纪尚小,离了庄府又能去哪里呢?”
庄皓把她的担心看在眼里,于是正准备顺势被宋煦卿劝下,暂时留下庄杲杲以后再做打算的时候,怎料觅云开口打断了他的计划。
“大小姐能回庄府,庄小姐也可以回去长勇县,当年大小姐在长勇县时尚且年幼,庄小姐如今已是二八,难不成不敢回家?”
觅云说这话时,目光正对向老夫人。
老夫人想着这大概是丞相府的意思,于是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满,脸上挂着无奈与不舍之情,对着庄杲杲说道:“你既然决定嫁出去,便不再是庄家的人了。”
她甚至像是恩赐一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