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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一鸣(2 / 3)

枝没有那么喜欢抒情,白日被窑洞里烧红的砖燎得热烫的空气烤得出火流鼻血,不仰着不行。

这天又遇上招兵的大锣在几里之外敲得震天响,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放下钳砖块的铁钳子就要跑,工友拉住她跑的背影故意大声说道,我们这样苦是苦了,还是有命活,当了兵,头就拴在裤腰带上咯!

赶上招兵的不容易,前几次杉枝都由于身体不合格被拒掉。她真的太瘦了,本来留存的一些肉因为小骨架高个子又给压回去,廋廋弱弱跟林黛玉似的,没有人能透过她的眼睛看到林黛玉以外的东西。女人得个大屁股大,否则造福军队不成迟早也是个拖油瓶。

这时候的杉枝当真是没半点别的心思,就是当兵,怀着一种能杀一个是一个能救一个是一个的想法,杀坏人的确比煤炭砖瓦窑里做苦力要值得一些。

村民都猜这个军队上一次战役肯定死了不少,招兵登记处的土屋木门框子写着红通通的对联“战场无情脑瓜不比冬瓜贱,从军有心歪瓜没有好瓜壮。”横批“为自己负责。”登记的同志眼一翻,不缺胳膊断腿儿的都收了。杉枝就在这同志睁一只眼闭一只中成功晋级。

从军时,负责登记的同志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叫杉枝。同志皱了眉头向旁边人谈话道:“这不行,要上战场了,这名字太温情,太小布尔乔亚,还带着那样一点点的资产阶级小农气息。”

“改了吧!”

杉枝其实是不愿意改掉的,万一能当个烈士呢,改了谁都不认得啊,她瞪眼,可是同志没注意她的反抗,自顾自地特别兴奋道,“参加战争,要有热情要有胆量,要有气势。”同志沉浸在自己慷慨激昂中不可自拔,用大笔顿了顿,就叫“一鸣”吧,一鸣惊人!好!好!好!好名字!

说完大笔一挥在登记薄上写了两个大字才抬头问:“一鸣同志,你觉得如何?”不行也没法儿了。

杉枝吞了吞嗓子,发干,仓促地点了点头。

“有没有对象?”

她快速地摇了摇头。

“有没有结婚?”头快摇掉了。

女人将那种少女的情怀埋在心里,剃了二男头穿上粗布老蓝色军装带上军帽,是个好小伙。好像又找回了上辈子威武的感觉和同邪恶做斗争的激情,廋削的肩膀撑着没有牌子的肩膀,扣紧了风纪领,长了茧子的手摸上枪支摸上地雷。玩起这个,就跟投出去的地雷一样,爆了就没有回头路呵。

要么去死一死,要么真得熬过去,熬发达。死她不怕,就怕死得窝囊,在战场上死,还是很值得。

二十五岁的女人,应该理智了。不再懵懵懂懂冲冲撞撞,怀着小女儿的情怀,怄酸伤感。

有个男人,她还是很喜欢的,是一种经过岁月和相思打磨后,冷静的,寂静的喜欢,隔了空间和距离,更加清晰纯粹,甚至有些超越。

天不知晓哪块云彩下雨,地不知道哪一季会甜活人,人不知道遇了什么才能懂得热爱。

她觉得热爱是活下去的力量,这时候分外觉得曾经遇到的勃勃向上的力量和具有侵略性的目光,一直鼓舞她在走石飞沙的跋涉中坚持下来,在敌人的枪炮声中勇敢地往前冲。

一场战后,无事时一鸣特别喜欢摆弄那把鲁格,拆开,卸下,将眼睛上蒙着一块布条,然后一块块组装,压满子弹。

练习了很多次,熟得比蒙眼睛吃饭还准,每回只是想拆开布条看看,上头有没有多余的东西。

对,练习的就是这个。

她参加的是卫的军队,南北什么立场她懒得去想,跟着俆西三年前留下来的小股卫,从南到北,竟然打了整整两年。

主任鼓舞士气的时候说,大部队给我们开了道,这样走已经很轻松啦!你们这些新兵蛋子,还拖拖拉拉。三年前的部队你们知道是怎么过去的么,雪山,泥草地,黑深林。大部队给我们吸引去敌人主力,我们走的是阳光大道!!

长征的故事杉枝并不陌生,那个片子曾经被侦查部队的队长严令要求一定看上五遍以上,队长长着爱国的脸却并不见得多爱国,那里头是一套思想,如果你嚼烂了,领悟了。那些策略搬到现实生活中,捉罪犯,炒股票,玩心计,是一套顶呱呱连美国佬都害怕的东西。

杉枝没学会思想,只是恨博古和李德,恨得牙痒痒,红军翻雪山过草地让她眼泪止不住地流,直流得山高水长,天昏地暗。队长将书一卷起来,硁硁邦邦敲她脑门,你说你将来要同歹徒作斗争的武警,看了三遍了还这傻样,怎么跟个水做的一样!!

以前的杉枝,现在的一鸣,可不是水做的,身体依然瘦削,可以穿上军装时尤其精神,挺拔。

她的像表情并不多么凶恶,反而有点温水一样,不悲不喜,因为不是故意做出了吓人,是从她心底冒出来的情绪,总给人一直像磷火一样的惊恐。

那帮捉来的国民军小老婆都尤其惧怕这个长官,她的眼神扫到哪里,哪里就堆委下去一大截子。不管私底下多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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