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狼崽子追不上落不下吊得胃口大开血冲脑门,直撵着想将陈送逮住生吞活剥连筋骨都嚼成细沫吞了。
看见油表只剩下半格不到,从一团那里离开,开了将近才三个多小时,旧时的车子性能不好忒喝油,后头的人又被陈送这逗猴一样一挑拨发了狂紧咬不放。
生和死,就是这么远的距离。拿命拼搏,血肉为引,才能艰难地活下来,女人眸子里氤氲着一股绝阳还魂的阴气,温温清清被枪弹声唤回了神智,有些东西,无论什么时候,换了时空和情景,靠自己争取,拥着才踏实。
陈送脚踩油门,脚指就像抽了筋将玄铁踩平了,他们都明白,时间不多了。
杉枝在枪炮轰鸣中似有若无地劈开嗓子:“我发过誓,这辈子谁的恩情都不承。”转身抄起一把长枪,陈送大力顺着枪口一把夺在手上,拇指摁住枪口,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两人对峙中一股难言的沉默弥散开,陈送脸色渐渐变得冰冷,自欺欺人地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将最后一点油飙尽,车子咆哮着撕裂了身躯把后头的人甩了两三里地,右边车门一悬开,搂着她便从疾驰的汽车上滚了下去。
杉枝缩了身子护住重要部位,被陈送捂着头听见刮擦地面刺啦一声,见车子一股脑往前冲了很远。陈送放开她马上朝路边奔去,捡起扔出来的弹药和枪支扛上,拉起杉枝往左前方一个稀稀松松前后不到三百米的树林子里冲去。
慌不择路,饥不择食,杉枝抿着唇被陈送拉着往前奔,仿佛共赴刀山与火海。男人力气大,连跑带拽头也不回捞着她朝着林子的另一个出口跑,荆棘划开裤子,刺进血肉,争分夺秒时,容不得半点心疼。
用最短的时间跑出来,陈送将杉枝手上紧握的手枪掰过来换了一把小巧的鲁格一边喘气一边指着前头对杉枝,“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别怕!”
杉枝马上捉住他转身的胳膊,十指细铁丝一样箍住收紧,“你到底要干什么?!”
陈送见小手掐得紧,肌肉僵硬不知道说什么,用手摸了摸女人的脸上玻璃划出的一道血痕,见不深才舒开眉头,被她含着泉水一样亮汪汪温默默的眼盯着,才用一种温和的不像陈送的口气道:“娶了个小心眼的婆娘,没法子,老子得打场仗。不要乱跑,乖乖回到司令部,就没事了。”
杉枝心里咯噔一下,司令部和氓沟距离这么远,隔着一团根据地,为什么要回到司令部。
杉枝抬眼看着他,沉浸在瑰丽奇异的幻境中:汗水从男人突出有形的眉棱骨上淌下来,润湿了两道英挺的浓眉,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一道辉煌的汗血宏图。
图里流淌的是男人的傲气,自尊和魂魄。柔情和义气,牵挂和责任都炼化进钢筋铁骨,浇铸成这个平平凡凡的汉子,炼就了一个天圆地方法力无边的八卦炉,专收世外孤魂炼化。
陈送鲜少这么挣扎,没注意到自己眼神闪烁,说了那句似真似假的话。他烧旺了火,等着她入套。世上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杉枝想到自己方才大意之时的所作所为瞳孔一缩,强迫自己站稳脚,他怀疑了。转身之前快速地丢了一句:“保重!”
静谧的夜色下,彼方战火成仇。
一种莫名的恨,强烈而极端地盖过隐约的怜惜,杉枝拼命地往前踏过原野,带着逃离一切的决心,一直跑到破晓,蟹青色的天空愈渐透明,她浑浑噩噩地软了腿。
天大地大,只容她苟且偷生。冷静下来想他一路的维护,杉枝还是怀着一分希冀,毕竟他把她从凶险之地推了出来。
~~~~~~~~~~~
裴劲风再寻到杉枝时,笑呵呵地道:“司令料得还真准,三天头了,跑了百里地都转不回去。”说罢裴劲风正了脸色,向身后厉声地吩咐道:“把这位姑娘请回去!”
杉枝看着这一队几十人装备齐全举着步枪挂着盒子炮的大兵,对方有备而来。
女人脸色惨白地抿着唇,陈送卯足劲儿算计了她一回,看架势,非得她蜕皮挫骨才够解气。吃了这个哑巴亏,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去后悔。
裴劲风那张温风和煦的脸笑得欠扁,这种奸诈唯有敌人才能享受。
原来陈送此行怀着两个目的,一是要单枪匹马引开塔楼里放哨的人,一团在后头正给这伙毒蛇抽冷子,打得这窝匪徒光屁股从被窝爬出来,陈送回去收蛇卖价,打场硬仗收了这帮恶匪,占据这俆西北上通往邻省的要塞!
第二,司令早就察觉卫内部出了内鬼,开始把目光放在钱玄理身上,和裴劲风联合左右敲击,威逼震慑都用了,想让老钱回心转意自己认个错,不想伤了弟兄感情。但前日一战,钱玄理断了左腿后,精神一直不振,被陈送一脚踹下床,才委屈道:他多日鬼鬼祟祟跑到彭城,无非是想着那个白玉枝儿,怕司令责怪,外人笑话他捡同靴之乐,才偷偷摸摸没明说。如今断了腿,苗千玉怎么也不会嫁过来。
坐在车里,杉枝听裴劲风编故事一样说得精彩至极,听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