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穆眸光一凛,心中生起了一股莫名的烦躁。
“你在我跟前倒是挺厉害的,怎么回头就被人欺负了?”
裴若华垂头,撇了撇嘴,道:
“我哥哥和贾世杰有些恩怨,被他打伤了腿。府里的大夫都被二叔留住了,我和母亲去二房抢大夫,没赢,就这样了。”
齐穆何等聪明,从裴若华这只言片语,就已经猜到了大概。
“所以你到我这儿来,是想让我给你派个大夫?”
他记得裴若华和裴府的人并没有多少感情,怎么这一回裴若华能为了裴正明做这么多?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
裴若华侧头想了想,道: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母亲和哥哥并未苛待过我。”
齐穆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她的要求就这么低?仅仅是未苛待就够了?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派人跟你一起回去。”
齐穆淡淡的道。
“多谢。”
裴若华心里松了松,只是自己欠他的人情越来越多了。
齐穆好似漫不经心。
“只是举手之劳。”
裴若华郑重地道:
“也许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哥哥来说,就是挽救了他的人生。”
他可是晋王,天
潢贵胄,哪里是随便一个人能指使得动的。
裴若华将手里的翡翠团龙玉佩递给他,道:
“本来上一次就应该还你的。”
多亏了这块玉佩,否则,她根本连晋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就这么还回去,还真有些心疼。但玉佩本是齐穆用来交换小黑的,交易不成,裴若华自然不能将玉佩据为己有。
齐穆声音缓缓,说道:
“既然给你了,就留着吧。往后到府里来,报上名字就好了。”
“哦。”
裴若华也不矫情,直视齐穆微微一笑,眼眸像春水漫过一般潋滟,她应了一声,就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起来了。
见她对玉佩这般的珍视,齐穆心中熨帖,唇边漾起微笑。
只听裴若华又道:
“裴府失窃那事,是长风做的?”
齐穆脸上笑意越深。
“是,长风说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多少得收点报酬。”
裴若华抿着唇,长风这人也真有意思,盗窃也有借口,还这么冠冕堂皇。
不过裴府的府库和裴若华没多大关系,长风拿了就拿了,她也不心疼。
等裴若华带着晋王府的府医回到临安侯府,已是四更时分。
这位府医是一位清瘦的中年人,一
身洁净的灰色圆领长衣,中等身材,下巴蓄着胡须,他还带着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医童,梳着童髻,肩上背着方方正正的木箱药匣。
府医站在裴正明屋子中央,缓缓地环顾四周,微微地皱了皱眉,小医童更是大大咧咧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能在晋王府里头走动的,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府医沉吟着道:
“这屋子里气息浑浊,对病人的伤势可是大大的不利。”
谭氏害怕裴正明受了风,伤口会恶化,所以命人将窗子关得紧紧的,侍候的丫鬟婆子人来人往,屋子里的空气确实不清爽。
只听府医又道:
“将窗子打开,透透气吧。”
谭氏连忙吩咐黄鹂:
“快,照大夫的话去做。”
窗子开了一条缝隙,午夜沁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如此清新,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府医这才来到裴正明的床榻旁,手指搭在寸口处,凝神把脉,又细细地看了看裴正明的伤势,摇摇头,叹了口气。
谭氏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大手揪着,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大夫,怎么样了?”
那府医慢声道:
“腿上伤势很重,导致发烧。若不及时治疗,恐怕
会留下病根。”
谭氏听了府医的话,心里燃起了希望,一叠声地:
“大夫您只管开方子,哪怕再珍贵的药材,只要能治好,我一定寻来。”
府医点点头,一边提起笔书写药方,一边道:
“先喝药把烧退下去,然后再治腿伤。这药材只是寻常,不过煎药必须用无根之水。”
无根之水乃是天上落下者,不沾地气,如初雪之水,朝露之水,细雨之水。
谭氏接过药方,细细地看了看,上头写着人参,前胡,茯苓等,皆是益气扶正,解毒祛湿的药物。
谭氏将药方交给海嬷嬷,又嘱咐道:
“我后院里那株最高大的桃树下,埋着一瓦罐旧年梅树上收集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