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母亲走后,父亲扶正了柳姨娘……他们天天欺负我们兄妹二人,如今母亲请了天神哥哥来保护我们,日后看他们还敢怎么欺负我们!”小许月得意道,说完还不忘朝着方才仆妇落荒而逃的方向,哼了一声。
这会儿的许月看着应当只有十岁出头的样子,身上的衣衫薄得可怜,看着料子倒是不错,只是缝缝补补地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且连袖子衣角都明显短了不止一截……看来应当是原国公夫人去世前,给她置办下的,却不知小姑娘穿了多少年了。
“方才那人说不给你饭吃,你在这府上……经常没有饭吃吗?”
赵玄磷想说些什么,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这时候的许月还未认识自己,一时间他只能没话找话,只是这话出口的那一刻,前者就后悔了。
“通常都是不帮他们干完活,他们就不给我们饭吃,”许月扬着脸,依旧是一脸天真的样子,像是私塾里认真回答夫子问话的学子,一板一眼地认真回答着赵玄磷的问题。
“但是还好我还有哥哥在,哥哥白日会去家塾读书,柳姨
娘不敢在那么多人面前克扣哥哥的伙食,所以哥哥每天都能带东西回来给月儿吃……神仙哥哥不用担心,月儿饿不着的。”
冰天雪地的气候,小姑娘每说一句话,呵出的气都变做了白雾。
赵玄磷看得心酸难忍,转身脱下了自己也不算厚实的外衣,将小姑娘严严实实裹了起来,又牢牢地抱紧了她,想用自己的体温传递给小姑娘一点点温暖。
许琰只比许岚秋大了三岁,这会儿应当十五不到,两个孩子都是正长身体的年纪,却非要分着一份食物吃……难怪多年后,哪怕前者已经做到了兵马大将军的位置,还是一副瘦弱的书生模样,原来底子从一开始就坏了。
赵玄磷简直不敢去想象,许月这兄妹二人这些年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经过这一次后,再回想起从前听说,许太后为人勤俭,不肯浪费吃食的传言,赵玄磷只觉得好像有人拿了密密麻麻的钢针,一下下地扎在了他的心上……
这个梦境里的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自从赵玄磷主动找到了身为许月的许岚秋后,他却再离不得许月
太远,活动范围也仅限在许月附近十米开外。
索性他本就是因为许月而来,此事对他而言并未造成什么困扰。
在这梦境里,除了许月外,所有人的都看不到赵玄磷的存在,包括许琰。而赵玄磷大多时候也触碰不到梦境中的人,只除了某些情况特殊的时候……例如许月受欺负,流露出向他求救意思的时候……
一来二去的,赵玄磷也算是摸清楚了规律,甚至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或许此地并不是他的梦境,而是许岚秋自己的梦境。只是不知为何,他能这般幸运地走了进来。
许岚秋的梦境十分多变,前者更几乎时时刻刻,都身在危险和他人的刁难之中,赵玄磷甚至没有时间,想清楚这其中的因由,就要一次次地不停出手保护许月……
梦中的岁月过得格外的快,又似乎格外的慢,赵玄磷几乎亲眼看着许月从一个豆芽菜似的小不点,慢慢地在这破败的清平园中,一点点出落成了大姑娘。
没有下人伺候,没有月例,甚至没有食物和衣衫。
赵玄磷眼看着小姑娘自己琢磨着,在园内垒了
个简陋的灶台,又变卖生母留下的首饰从丫鬟手上换来粗布自己缝制衣衫……时不时小姑娘在他的帮助下逃出府上,在外给人做做零工赚些银钱。
其中,许月最爱去的就是街角的那家酒家帮工,很多时候她甚至都不收那酒家老汉的佣钱,给几坛子酒就能叫小姑娘乐上半天。
“大哥哥前两年未来的时候,我与哥哥冬日里冷的厉害,哥哥去偷了父亲的酒,说是书上说了,喝酒可以暖身……这可是好东西呢!”小小年纪的许月抱着酒坛,与赵玄磷解释的时候,笑得一脸天真,好像怀中抱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于是赵玄磷难得见证了,清平园的梨树下,一坛坛埋下的酒……
小许月的生活过得艰苦,却丰富多姿,赵玄磷常常走神,只觉得这样守着她,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选择,就算这里只是一处梦境。
可惜就算是梦境,也容不得人事事如愿。
许月的好日子还未过上多久,府中就有下人告发了她私自离府,打零工的事情。柳氏早看他们兄妹二人不快,偏生这几年他们二人滑溜得像是泥
鳅一样,怎么抓都抓不着错处。柳氏当下就借着这个机会发作了……
许月先是挨了十鞭子家法后,又被罚跪在宗祠三天三夜,身为兄长的许琰,因没教导好妹妹,同样也被关进了祠堂里。赵玄磷本想跟着过去,却始终无法靠近许岚秋所在的祠堂,只能留在门外,心焦地等待着。
入夜,就在赵玄磷在祠堂外急得团团转,思索着进去的法子时,忽然听游廊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