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熙笑着道:“太后娘娘都不敢受你的礼,你倒又来寒碜本宫来了。”她双手将她扶起,眼角笑意更浓了些,“你既回来了便也别拘着了,一切如常就好。”
她仍旧是原来的样子,大大咧咧我行我素,与佟裳寒暄之后,便坐到那头与皇太后说话去了。
少倾皇太后吃完药,素熙便叫人收了药碗道:“娘娘好生歇着,本宫晚上再送药来。”
嘉太妃也跟着起身道:“云馨独自在家,我也该回去了。”
她二人退去后,屋子里便只剩下皇太后与佟裳二人,皇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淡,渐渐露出些许落漠来。
佟裳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来,转头看了她一眼道:“娘娘的药如今是长公主在管着?”
皇太后笑着点头,又道:“她在御药房待着,别人也管不了她,她知道这些药是给我的,就主动请缨把这差事要过去,周太医也不敢说什么,早上到我跟前请了罪,让我多担待。”
想到他赔罪的表情,她心里像是抽丝一般,他代她赔罪,便已经能证明他心里其实早已经接纳了她,只是碍于跟她的那些过往,没有公开接受罢了,她最不想拖累他,却还是拖累了他。
她苦笑一声,低下头去。
佟裳诧异道:“长公主对周太医仍旧是一片痴
情?”
皇太后没回答却也没有否认,佟裳便明白了过来,她没料到一向三分钟热度的素熙会对周诚一往情深,更没料到周诚对佟佳柔也是一片真心,宁愿为她熬这些年,她之前担心佟佳柔陷进这段没结果的恋情害了自己,如今见她灯枯油尽,身边孤苦无依,又觉有些可怜,“佳柔……”
皇太后知道她要说什么,摇头道:“姐姐别担心,我心里早已经放下了周太医,这些话我也跟他说过,让他早些娶她进门,生个一男半女,将来百年之后也好膝下有人,他只是不听,我也不好强迫他娶。”
看着从前心爱之人将死,而他却欢欢喜喜迎娶新妇,稍有良心的男人估计都会心里过意不去吧,佟裳道:“长公主年岁大了,也到了说亲事的年纪,不如趁此机会给她建府,将来也好分封出去。”
皇太后道:“我也是这个意思,这阵子正张罗着找人选址,长公主离京太远也不像话,必竟周太医还是要进宫当差的。”
她口口声声已将周诚与长公主混为一谈,佟裳道:“这个打算,你跟周太医说过吗?”
皇太后摇头,又道:“他嘴上不说,可我知道他心里是高兴的。”
佟裳便不再多说什么了,没有谁比她更了解周太医了,看着她
强颜欢笑的样子,佟裳有些不忍心,哄着她睡着,便从里头出来了,“照顾好你家主子,我晚上再来。”
知南福了福道:“是。”
佟裳从昭德宫出来往自己的住处去,轿子行至御花园时便慢了下来,佟裳在里头坐着,以为只是抬轿子的犯懒便没有留心,突然听见有人叫小姐,佟裳才撩帘去看,只见万喜被两个小太监拦在那里,正凄凄哀哀地叫她,见她露了脸,忙抓住机会道:“小姐,我家主子想见您,不管从前有多少过节,顼亲王总是佟家的一点血脉,您看在老爷的份上,原谅我家主子从前的那些荒唐事吧,佟家如今什么也不是了,老夫人也病了,老爷郁郁寡欢整日借酒消愁,您就是对那个家有再大的怨恨,也可解了……”
平儿拦着他道:“万公公,你空口白牙说什么呢,您认错人了,我家嬷嬷姓裴不姓佟。”
万喜苦笑着道:“平儿姑娘,事到如今宫里头已是易掌印的天下,您就是说小姐姓夜,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奴才只是可怜顼亲王小小年纪。”他说到这里一阵伤心,又鼓足了勇气对佟裳道:“不论什么时候,还请小姐过去看看我家娘娘,她对小姐一直心中有愧。”
万喜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拖了下去,平儿
走过来,对她纳了福道:“让您受惊了,您别理会就成。”
佟裳没说什么,回到颐芳殿已是中午时分,她草草用完午饭回到内室休息。
昨晚一夜没睡,到这会已是极困,张婆婆到跟前来侍候她更衣,替她脱了外头的罩衫换上轻便的寝衣,佟裳想起刚才的事,问道:“颐太妃如今还住在寿康宫吗?”
张婆婆点头道:“好像是,自打先皇出殡那天就没放出来过,一直有人守着,您怎么想起来问这些?”
“没什么。”
佟裳没再往下说了,如果真像张婆婆说,寿康宫一直都有人看守着的话,那万喜应该是好不容易才遛出来的,至于是谁告诉他们她回宫的消息,只有佟佳沅了,她回宫后就只见过她跟嘉太妃,嘉太妃跟沅太妃同住在寿康宫,她自是不会去通风报信的,那就只有佟佳沅了。
佟裳当初早劝过颐太妃不要痴心妄想,她偏不听,以为夜重年能夺帝位,顼亲王便也有机会,殊不知害了自己。
她又想,如果当初不是易恒力挽狂澜,那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