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深也不得跟着一起退下,出门前,他狠狠地瞪了易恒一眼道:“易厂臣,这夜路走多了总要湿了鞋的。”
易恒笑呵呵道:“孔大人说的是,只是咱家这样的,不怕湿了鞋,更不怕人威胁。”
孔深冷冷一哼,甩袖走了。
易恒转头对颐太妃伏腰道:“太妃娘娘歇着,臣还要到灵前去看一看,今天晚上下雪,得多注意着些。”
颐太妃恩了一声,脸上沉吟半分,突叫住了他,“易大人……”
“太妃娘娘还有吩咐?”
颐太妃心里拿捏不准,可是既听到了风声,总是要问一问的,如是打定了主意,她斟酌道:“听说你巡营的时候,又在外边替三皇子找了个乳母?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易恒神色一顿,笑着道:“是有这么回事,前几日三皇子被绑架,她也一块被掳走,才刚找回来。”
“找回来了?”前两日易恒寻人的时候,她只听说乳母也跟着一并丢了,但并不知道已经找回来了,本来还想敲打两句,这会大大方方承认了,倒让颐太妃一时不好为难于他,扶了扶鬓,到那头的暖榻上坐下,道:“三皇子有皇贵妃操心,他的事按理不
该由哀家来说,只是皇贵妃病着,三皇子那里有一头没一头的管着,很多事都管不到,三皇子已经五岁了,按理也不该再找乳母,只是易大人主意已定,皇贵妃又没什么意见,哀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她刚到三皇子身边,就害得三皇子被绑架,哀家也不是说一定就是她白发为,只是宫外头的人不知知底的,还是要多盘问盘问,以防她有什么外心。”
她没给易恒喘息的机会,紧接着道:“这两日没什么事,你把她带进宫来让哀家瞧瞧,必竟是三皇子跟前的人,不能大意了。”
易恒道:“是,她刚回来,一些细节还需要再问一问,等回头忙过了这程,臣就带她进来给太妃娘娘请安。”
“恩。”
看着他出了门,颐太妃也跟着舒了口气,手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出了一层汗,她拿帕子擦了擦,扔到一旁的桌子上,跟着宫人眼明,立刻拧了毛巾把子来给她净手。
万喜送完人回来,到跟前打了个千道:“娘娘。”
“都走了?”
“走了。”万喜低头应着,颐太妃净过手,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万喜见状,知道她有话说,便跟着一道进了里
头的梢间,扶着太妃娘娘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又拿了旁边的紫金手炉给她抱着。
颐太妃叹气道:“这个易恒,总让人捉摸不透,他既答应了扶康儿继位,却又迟迟不发丧,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哀家真怕生什么变故,大行皇帝当初不就是这样吗?一夕之间他改了主意,本来应该继位的皇太子暴毙而亡,他改而扶了信王,眼下二皇子虽然死了,可三皇子毕竟还在,他是皇上亲骨血,按理,比康儿要名正言顺一些,到时候他若真改了主意,只怕胜算还大一些,眼下朝中一大半的势力都听从于易恒,萧冗跟孔深两位虽然忠心,可毕竟都有些私心,哀家垂帘的事,他们迟迟不答应,想来心里也有别的想头。”
她叹了口气,颇有些为难的样子。
万喜劝道:“娘娘放宽心,奴才冷眼看着,易大人这些年一直对三皇子没动什么心思,要不然也不会在皇上病重之时把他带出宫去,可见无意于此。”
“他虽无意,保不齐身边有人煽动着。”她朝窗外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指地道:“慈宁宫那一位这几天上蹿下跳的,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她是主子爷
的旧人,易恒那些事她都知道,若是她为了扳倒我把那件事桶出去,保不齐易恒就会改了主意。”
想到那件事,万喜也忍不住皱了眉,没再说什么话。
颐太妃叹气,听着远处念经的声音,她略烦燥地道:“大行皇帝的丧期是四十九天,二皇子的丧期减半,也得二十四天,这一来一去,又耽搁了几天,哀家这心里,总是不安些。”
“娘娘别急,总会有个水落石出之时的。”
颐太妃突然又想起一宗事,道:“你觉得他们说的那件事是真是假?”
“娘娘是指……”
颐太妃点头道:“无风不起浪,他们传得有鼻子有眼,哀家就是不相信,这些年也被说动了一些,何况你看易恒,这些年对三皇子胜似亲出,他接回来那个女人,万一是她……”
万喜道:“如果是这样,娘娘要快点召她进宫看一眼才是,若当真是荣皇贵妃回来了,娘娘借着这件事,也能把易掌印拉下水。”
颐太妃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他刚才才会那样一说,只是易恒不卑不亢的,并不像是心虚的样子,这让她有些看不准了,迟疑着道:“他才不会乖乖送人进来呢,这事,
还得你去办,挑个时候到掌印府走一走,他把人接回来总要安排个地方,宫里不行,那就在府里,咱们原先安排进去的人,这会也该出把子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