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月溪擦擦嘴，“好看明明是对一个男人的最高评价。”
“怎么说？”
“你想呀，好看是什么意思？一个人只有看起来赏心悦目才能配得上一句【好看】。首先，他得要注意个人卫生，整洁干净。其次，他还得要能跟得上审美，有脑子。更何况，好看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人一定是注意他人目光，起码是个懂礼貌的。”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沉月溪皱皱鼻子，“有些男性，丝毫不注意。天天不洗澡一身味，穿着一身乱七八糟的衣服出来污染别人眼球，真是要命。”
说到最后，她总结了一下，“夸一句好看，既说了这个人讲卫生、懂礼貌，还说了他聪明机智。难道不是最好的夸奖么？”
孟玄听她一番话，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军营里的有些人。若是战时也就罢了，但是平时有条件，还是有些人选择不洗澡不换衣。
“听沉、听月溪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他有些赞叹，“月溪妹妹聪慧过人！”
沉月溪哼哼两声，看着他嘴角噙着的笑，一时间分不清这话是嘲笑还是真心实意的赞叹。
她胃口小，稍微吃了几口就饱，餍足地眯了眯眼。“我吃饱了。”
孟玄看着桌上还剩了大半的菜，挑了挑眉，“吃饱了？”
当真是小猫儿一般的胃口。
“你身子瘦弱，合该多吃些才是。”
“我虽然瘦，但也是天天运动的人。身体好得很，可不像是有些人，表面上身壮如牛，实则发了高烧。”
沉月溪和孟玄熟了，说话也大着胆子开了玩笑。
孟玄无奈笑笑，没打算解释自己生的实际是心病。
孟玄今日其实出门出得很早。
昨日在朝上，没有一人愿意站出来为他说话。其实孟玄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皇上病重，现在太后掌权，谁也不好当面得罪她。
于是他今日陆陆续续去拜访了不少人。
当然大多还是吃了闭门羹。
他如今被陛下和太后抛弃，往日那个镇远侯小战神的风光早就已经不再了。
孟玄才明白，这些人看重的根本不是他这个人，而是加诸于他身上的那些光环。
但孟玄也不在意。
他在意的，只有今日舅父特意提点他的一番话。
孟玄特意等到下了朝后，朝舅父递了帖子，约他去酒楼赴宴。
“舅父，我是真的不明白，太后究竟是为何要如此对我？”他闷了口酒。
酒气在他五脏六腑中乱窜，似是万剑穿心，在他的脸上逼出了一层潮红的薄汗。
季晋华坐在桌旁，不发一言，也跟着狠狠地闷了口酒。
孟玄看他，神情落寞。
“舅父，我父亲早死，母亲也抑郁而终。这诺大的镇远侯府就只剩下我和小雪两个人。你就是我最亲近的长辈了！现在，就连你也不要我了么？”
季晋华叹了口气，思考良久，才又缓缓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仰头，酒水下肚。
感受这酒气翻腾，他才开口，声音低沉“陛下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
孟玄心中一惊。
“这不好，是有多不好？”
季晋华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接着道，“太后不是想要针对你。任谁处在你现在的这个位置上，都会被针对。”
孟玄沉默了。
“你孟家军在边关战无不胜，你是名满天下的镇国将军，还是陛下出生入死的好友。最重要的是，你还尚未娶妻。”
季晋华又是一杯酒下肚，才慢慢悠悠开口，“别忘了，康王可是正好有一女——明惠郡主。”
孟玄简直不敢置信，“明惠才十二！”
“可十二已经能够成亲了！”季晋华冷冷看他。
“怎么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人心易变，只有利益的联系才是可靠的。你是衷心陛下不错，可谁能保证你的衷心？”
“手中权力过大，并不是一件好事。也罢，你就当是个教训吧。以后在京中也好，不需要人天天为你担惊受怕了。”
“可……”
孟玄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
酒醒了。
无论是明惠，还是他，甚至是舅父和太后，在这里，都不是一个人。
他们都只是棋子而已。
皇权博弈的棋子
孟玄低着头，“我知道了。”
季晋华走了。
孟玄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枯坐了很久。
直到鹤青小心翼翼来寻他，“大人……您吩咐的床，已经备好了。”
孟玄晃晃脑袋，“知道了，你放门口罢，后面我自有安排。”
“是。”鹤青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