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洋静静地躺在轮床上,脸色惨白,连嘴唇都是苍白的,了无生气。
护工推着轮床往前走。
我落后几步,有心想问问医生候洋的情况。
医生没有等我开口,他先说了,“我们建议你把他转到北京上海的医院去治疗。”
他的话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我的心情瞬间变得沉重无比,“医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紧皱着眉头,环顾一圈,见没有其它人,他长长叹口气,“他胸口的伤太奇怪了。你让我们注意血肉里的白点点,我们可那些白点点全是虫卵,有的已经孵化。三个小时,我们借助仪器拔了不少于两百只虫卵和幼虫我们不敢肯定真的弄干净了。”
当初看到候洋伤口里面有白点,让我想到七队长从休眠湖回来被藤壶寄生的事。
所以,我一再嘱咐医生看看那些白点是什么。
没想到我的谨慎是对的。
虫卵?
是存活在老井的水里吗?能寄生在伤口里?
也不对,候洋穿的潜水服没有破,虫卵是怎么穿透潜水服钻进伤口的?
想到伤口,我身上也有伤,脚踝处被老鼠咬伤的。
小腿上的刀伤虽然结痂,也是伤口。
我心情烦躁不安,仿佛身上爬满了蚂蚁,让我无法平静下来。
“医生,是什么虫子的虫卵?”
医生摇摇头,“这个得化验了才知道。”
我想了想,下定决心,摸出全包上好的香烟,递给医生。
医生连忙拒绝,我把烟硬塞在他的手里,“医生,我只想请你帮个忙,看看我脚踝上的伤口里有没有虫卵?”
医生四下看了看,见走廊上没有人,他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他带我进了他办公室,我在椅子上坐下,把脚放在桌子上。
医生手里拿着一支比钢笔大上一倍的东西,在我脚踝处照了照,说没有。
又看了看我小腿上的伤口,也说没有。
我心中疑惑不已,如果说虫卵是在井水里的,候洋伤口里有,我的伤口也应该有。
如果不是井水里的,候洋伤口的虫卵是从哪里来的?
我回到病房,候洋沉睡不醒,医生说他的麻药药性还没有过。
我坐在他的床头思索要不要转去北京上海的医院。
又一想,这么大的事应该通他的家人。
在通州时,他受伤住院我就想联系他的家人,他不让。
想到就做,我联系大队长,让大队长叫人事部查候洋的紧急联系人。
我挂了电话等,时间不长,人事部的人打电话给我,说候洋的入职档案里没有紧急联系人。
员工资料不全,这种事放在我们公司也没什么。
我入职时就没有写紧急联系人,因为那时我找不到关心我在意我的人。
旅馆老板回去拿东西时把候洋的手机也带过来了,候洋的手机有开机密码,我解不开,只能拿到店里,花了重金破译了密码。
我原以为候洋的手机里会有备注家人的号码,谁知没有,甚至他手机里的联系人很少,少到只有公司里的一些人。
这很不对劲,他刚来公司一年,一年前哪怕他在上学,也会有同学吧。
要么,他之前犯事了,进公司后用了新的号码。
要么,他有两个手机,这只是一部工作号码。
不管哪一个,候洋身上有秘密,就像他说有持枪证一样。
一通胡思乱想,夜已经深了。
候洋一直没有醒,不过,床头仪器上的各项指标是正常的。
医院的病人多,六张病床的病房加了三张病床,而且全瞒。
家属想陪护,只能租个躺椅睡在走廊上。
我的运气不错,因为候洋的病床靠近窗口,我把躺椅放在窗户下面,勉强可以睡一夜。
熄了灯,病房内依然很吵,剧烈咳嗽的,疼得受不了哼哼的,不知为什么哭泣的
我戴着耳机,听着轻缓的声音才勉强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我莫名其妙的醒了,我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愣。
这种感觉很奇怪,脑袋子里一片宁静,心里却知道有事要发生。
我起来查看候洋的情况。
候洋不止是输液,还在输血,一切正常。
我这才放下心,出了病房进了洗手间,刚到洗手间的门口,听到一人大声呵斥,“谁呀,谁在哭?”
我微怔一下,小心地进了门。
小便池边,有个男人穿着病号服,背对着我,缩着肩膀往隔断间走,边走边问。
我环顾一圈,侧耳听了听,没有哭声。
男人推开第一个隔断间,“谁在哭?再不出来别怪老子不客气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