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清拎着壶酒,哼着曲儿,晃晃悠悠地回了陆家,一进门,就先瞧见了一片狼藉,正是那天陆英让人推到的房屋。
以往看见这幅情形,陆长清总要跳着脚骂一顿陆英,可今天却只是冷笑了一声,一脚将一块石头踢远:“陆英啊陆英,我就说没有你,我陆家一样能起来,你看看,老子现在是什么身份!”
他仰头灌了口酒,随即狠狠砸了酒壶,高声叫嚷起来:“老子得了居定侯青眼!他让我卖官盐,你知道什么是官盐吗?一升盐,我能赚一两金,等我明天涨了价,我赚得更多,比你藏着掖着的东西强多了!”
“现在陆家的东西,你看得见,摸不着!”
这件事似是让他十分痛快,一提起来脸上就露了笑,“老子一文钱都不会给你,等你被少师休弃,到门口讨饭的时候,老子都不会给你一口!”
他大笑起来,一副疯癫模样。
下人们面面相觑,谁都不敢上前,好在苏玉很快听见了动静,带着陆承业来接人。
“老爷,怎么喝这么多?”
“高兴,今天高兴……”
陆长清笑着在苏玉脸上摸了一把,苏玉闻着他身上的汗臭和酒臭味,几欲作呕,可还是忍住了,只挤出笑来迎合。
陆承业连忙给她递了个眼色,她会意,当即开口:“老爷,这铺子也开张了,您看是不是让承业区历练历练?”
陆长清被酒意冲昏的脑袋有瞬间的清醒,他一把推开苏玉:“老子还没死呢,就想来抢铺子?”
苏玉被推得一个趔趄,被陆承业扶了一把才站稳,她连忙否认:“老爷真是喝醉了,承业怎么会这么想呢?你们是父子,承业就是想帮衬你。”
陆承业很不服气:“爹,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家业从陆英手中抢过来,就给我的。”
虽然这话的确是陆长清曾经说过的,可此时从陆承业口中复述出来,却听得陆长清浑身火气翻涌,这小兔崽子算什么东西?陆家的家业当然是他的,凭什么给陆承业?
“反了你了!”
他一巴掌甩在陆承业脸上,抖着手指向他,“你给老子听清楚了,老子给你,才是你的,不给你,你什么都没有,你要是再敢觊觎老子的东西,老子就再生个儿子出来继承家业。”
陆承业的脸色瞬间铁青,捂着脸浑身发抖。
可惜夜色下看不分明,陆长清毫不在意,放完狠话就晃晃悠悠地走了,苏玉忍着怒气上前搀扶,却再次被推开。
她也没再往跟前凑,转而去看陆承业:“儿子,没事吧?”
“这个老不死的!”
陆承业低声怒骂,他挨的教训不少,也被动过家法,可这次的却格外难以忍受,陆长清竟然动手打他……他爹竟然打他……
“今晚你先别去北苑了,去西苑沈氏那边凑活一宿吧。”
陆承业不情不愿,可还是答应了,其实这般举动很不合礼数,可能怎么办呢?陆家当初只有陆夫人住的北苑和姑娘们的西苑没被砸,现在陆长清霸占了北苑,不回去就只能去西苑。
“娘送你过去。”
陆承业被拖着往西苑去,心里却生了怨恨:“娘,你说,爹会不会真的再有一个儿子?”
苏玉也在惦记这件事,她看了儿子一眼,声音压低了些:“你放心,娘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陆承业在正经事上愚笨不堪,可这种歹毒伎俩,却是一点就透,当即笑起来:“那我就指望娘了……你动作可快点。”
苏玉一边答应着,一边把人往西苑送,到了跟前才瞧见门口连灯笼都没挂。
她面露嫌弃,抬手敲门,好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却是蔡妈妈。
“你是死人啊?开门这么慢?!”
苏玉火气上头,一巴掌打在人脸上,这才扶着儿子进了门。
蔡妈妈以往在府里都是管事嬷嬷,姑娘公子们都得礼让三分,从未受过委屈,可今天被一巴掌打在脸上,却只是捂着脸颊后退,一声都没敢吭。
苏玉也没理会,径直进了厅堂,朝卧房叫嚷:“夫人,承业今天就在这里住一宿,你可要好生照料。”
“夫人已经歇下了……”
蔡妈妈连忙来拦,却被苏玉一个眼神又瞪了回去,顿时不敢再开口。
陆夫人很快就被吵醒了,披着衣裳出来,见陆承业脸颊肿着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
苏玉白她一眼:“还不是因为你那宝贝女儿,她惹老爷生气,害得承业遭罪。”
陆夫人下意识摇头:“不可能,英儿住在使衙署,老爷想进也进不去,怎么会……”
“你是说我骗你?”
苏玉瞪圆了眼睛,陆夫人嘴边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苏玉冷哼一声,颐指气使道:“快去煮个鸡蛋来,这脸颊都肿起来了,得消肿才行。”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