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有些莫名地看着他。
她的确是不想产生无谓的冲突,但要说害怕那也是不可能的,她什么没见过?
只是不想在内忧外患的时候,再生事端罢了。
虞无疾打量着她的神色,似是从她眸中看出了她的答案,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陆英自己好像没意识到,她刚才其实很慌张,脚步都有些凌乱。
她饱经血雨腥风,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却仿佛对身边人的失控十分排斥忌惮。
但他没有多言,只在她手背上又摩挲了两下:“没有就好,我方才不知道是你,凶了些,不是冲着你,别往心里去。”
陆英眼神越发古怪,“少师,些许小事,无人在意,不必费心安抚。”
虞无疾有些沉默,他清楚记得陆英先前是吃软不吃硬的,孤身面对全家人的发难,都不曾后退半步,今天却是转身就走。
这么大的变化,哪里是小事。
掌心的手忽然动了两下,他被迫回神,抬眸看了过去,陆英这才开口:“少师公务繁忙,我就不搅扰了。”
她说着要起身,虞无疾却没松手。
“少师?”
虞无疾这才后退两步,顺带将陆英拉了起来,却仍旧没松手,“陆英,我们不会决裂的。”
陆英一怔,愕然地看着他,显然很惊讶他会说出这种话来。
“我们自然不会,商路还没成呢。”
她失笑开口,虞无疾叹了口气,陆英应该知道,他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可犹豫再三他却没再解释,陆英不爱听那些话,觉得虚假,他说再多,也只会让人烦心,罢了,他只好将人送到门口,又将大氅裹在她身上:“我还要忙一阵子,你早些睡。”
“好。”
陆英推门出去,门口的府卫立刻跟了上来,显然是要护送她回去,门外守着的人不多,怎么都跟着她呢?
“不用了,府里到处都是巡逻的府卫,应当没人敢来。”
“你身边有人,才能安心。”
他没说是谁安心,可就是这样的模棱两可,反而让陆英有些语塞,脑子里莫名地就又想起了那天虞老夫人的话,他觉得你很重要。
“去吧。”
虞无疾给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收回手慢慢后退了一步。
陆英被催着抬起了脚,一路往回走,将要拐弯时才回头看了一眼,门口还有道影子站在那,似是在目送她。
场景莫名的眼熟。
陆英不自觉抓紧了身上的衣裳,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她知道虞无疾刚才什么意思,但不愿多想,也不愿深究。
日子不长,得过且过吧。
第二天陆英出门去见了萧栖时,许是年节底下,各家都出手阔绰,这次出关带回来的东西卖的价格比以往都高,哪怕刨去给虞无疾的那一份,陆英赚得也不少。
“辛苦各位了,只是眼下形势不由人,咱们怕是还得辛苦一段时间,等商路彻底通了,就能安心过日子了。”
萧栖时沉默着不开口,若是以往,陆英也不会在意,毕竟他本就是个寡言的人,但今天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萧大哥有话要说?”
萧栖时沉吟许久才开口:“以后呢?”
陆英有些沉默,以后……商路打通以后吗?
“你在担心他过河拆桥?”
萧栖时用沉默代替了回答,窗外隐约传来嘈杂声,陆英顺势侧头看过去,却并没关注发生了什么,思绪都在那条商路上:“他知道这条路只有我能走,不会冒那个险的,再说……”
她忽然想起昨晚虞无疾的那句安心,眼神微微一颤,但很快思绪就被压了下去。
“虽说朝廷的人不可信,但他通这条商路,不是为了私利,只凭这一点,也比旁人要可靠些。”
萧栖时抬眸看过来,他不是喜欢劝人的人,陆英明知道这点,可心里仍旧有些忐忑,会有什么能让她和虞无疾必定反目的理由,是她没想到的吗?
“姑娘信他。”
萧栖时却忽然蹦出这么一句,陆英愕然,失笑摇头:“我如今怎么还会信人?权利利弊罢了,对了,登州那边什么情况?我们的人可有被牵扯?”
萧栖时没言语,只将一封信递了过来。
登州的情况比公文上写的还要厉害些,先前只说官府增添税目,却不知道他们贪心不足,竟为了避免百姓贩海水,竟不许他们再捕鱼,渔民不捕鱼,靠什么吃饭?
百姓实在是过不下去,这才造反,打上了县衙。
只是这点知府和县令都不敢提,也没上报,若非如此,虞无疾未必会受伤。
“人就先躲着吧,保命要紧。”
萧栖时应了一声,神情却并未好看多少,人躲着就不能造私盐,那些靠私盐过活的百姓该如何是好?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