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华俯身,从荷叶上取下卷轴,再次打开――
海棠花繁盛,花下有一面容模糊的女子正低着头,卷长而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女子鬓角别着一朵粉色的花瓣,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沈月华转身。
顾呈瑜身穿靓蓝色绫锻袍子,手里拿着第三个卷轴,脸上带着温暖的笑意。他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手,把卷轴放在她掌心,缓缓笑道:“最后一个。”
这次的卷轴上有一双男女。
画的面容能瞧得清,但却是垂垂老矣,陌生中透着熟悉。沈月华伸出如玉般的纤细手指,轻轻抚上女子老去的容颜,半晌才带着点犹疑地问:“这……是我吗?”
“能陪我到老的人,只有你。”顾呈瑜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涂在沈月华的指尖,“阿月,在这里盖个印记吧。”
最后那幅画的左下角被提上一句诗:一生一世一双人。
诗下还余下一点儿空隙。顾呈瑜握着沈月华的手,重重地印了上去。两个红指印,一大一小,像是心脏的两瓣,鲜红的誓言啊。
把指尖摁下去的那一刻,沈月华的脑海里飘过无数个场景。
初见时,他如战神一样器宇轩昂,君临天下般地闯入她的世界,不由分说地让两人的命运粘合到了一起;
再见时,他把花瓣放入嘴中咀嚼,十足的纨绔;
第三次,他宣布了她的与众不同;
第四次……
第五次……
他们之间的过往一点一滴地回放,充盈了沈月华的整颗心。原来已经有这么多了啊,真是,很美好呢。顾呈瑜俯下身子,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我的阿月,生辰快乐。”
“我很快乐。”沈月华抱住顾呈瑜的腰。
眼眶虽酸涩得想落泪,但嘴角勾起的弧度却表明她现在感动得刻骨铭心。她一直认为,感情可以是日常琐事的心有灵犀,不必要轰轰烈烈,但一定要用心,用心为所爱的人编织丝丝缕缕的美满。
顾呈瑜把她无意间落下的清泪吻干,嘴唇碰了下
她玲珑的鼻头,像是哄小孩儿一般低笑道:“真是愈发爱哭了。”
“嗯。”浓重的鼻音,带着撒娇的依赖,让顾呈瑜的心尖像是被猫爪子轻轻一挠,登时就软了半边身子。
她抬起泪眼,低声道:“食材都准备好了。”
“洗手弄羹汤,本太子今儿也沾一沾这阳春水何如?”
于是乎,谁能料到一句话就能把天下搅得天翻地覆的顾呈瑜,被沈月华笑着绑上围裙。他此刻手握凤梨,不知所措。他把凤梨颠来倒去地看了看,问道:“这是直接吃的?”
沈月华笑出了声:“削皮切成丁,殿下会吗?”
“这有什么不会的。”顾呈瑜不以为然地抽出腰间的软剑,刷刷刷地几下,偌大的凤梨削得比鸭梨都小上一号。沈月华哭笑不得地从他手里拿过凤梨,摇摇头:“殿下还是去剥柳橙吧,要不然今儿这甜羹都没法做出来。”
顾呈瑜手执软剑走了过去,指着托盘上的柳橙道:“直接削皮怎么样?”
沈月华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道:“罢了,殿下您就乖乖站在边儿上看我做就成,没多久就能好。”
顾呈瑜还不信真拿这厨房里的小东西没辙,他撇嘴道:“不行,我总得做些什么。”
“不如这样。”沈月华的指尖站着凤梨汁,笑意吟吟地踮起脚,在他鼻尖轻轻一点,“你就负责在一旁给我加油?”
“这样加油?”顾呈瑜难得见沈月华的俏皮模样,登时也不跟那些小东西置气了,一把将她抱起,孩子气地冲着她的脖子使劲哈气。痒得沈月华咯咯直笑,不住地讨饶:“停,停下来啊讨厌。”
这边厢浓情蜜意,那边厢却凄风苦雨。
沈星敏顶着厚重的盖头,紧张地绞着手帕,巴巴地等待马才劲来掀盖头。门口发出一声响动,她心里一紧,隐隐有些迫不及待的期冀。
听到有人进门,关门,走近,却没了动静。
她挪了挪身子,压低声音,尽量让自己的音调温柔可人一些:“夫君可是累了?臣妾给你捏捏肩
?”
话音刚落,盖头被掀开。
马才劲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倒是脸色阴沉得吓人。沈星敏骇了一跳,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有些僵硬地站起,伸出手想要替马才劲宽衣。马才劲却嫌恶地退了两步,目光像是含着冰,让人望而胆寒。
“妾身,妾身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沈星敏的眸里渐渐晕起水汽,委屈地看着他。
出嫁前雅姨娘教过她,撒娇落泪是女人必胜的法宝,沈钦可是最吃这套的。沈星敏如法炮制,还打算过会儿挤出两滴泪来。
马才劲看着她如花的容颜,委委屈屈的模样倒让他想起了马向雪,他缓和了面色。说到底,沈星敏不知情,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