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姝直乐,谢安笑容在嘴角有些挂不住:“母亲!你能不能捡点好听的说,比如我学剑之后再没输过?” 庄彤奇道:“那不是你应该做到的吗,是需要夸的吗?” “……”谢安看一眼眸子发亮的刘姝,无奈道,“母亲,我把小姝追到手不容易的,你别婚前三两句话把婚事给我搅黄了。” 庄彤理直气壮道:“就算黄了,也该怪你没抓住小姝的心,不然尽是些实话,怎么就说不得。” 刘姝火上浇油道:“就是就是。” “……” 眼看着两位女子双手相牵,彼此相视间俱是笑意,谢安只好认命般地点头,双手举在空中连连告饶,跟在身后不再发言了。 此时已然越过前堂与花园,再往前路有三分西北东,当中一个三层高的楼,不知用途。 刘姝随庄彤步伐一顿,接着便听人介绍道:“西边是嫂子刘氏居所,她出身中山刘氏,跟你似乎不是一家。但天下同姓必然同根,只是看缘起哪一脉。日后嫁过来,我们一起去拜访。 手指向东边,又道:“东边是三叔、弟媳和他们儿子的住所。最近也不太在家,日后我陪你过去拜访。 最终指向北边,才道:“北边是我们的住处。其实,起初三个院子同样大,是幼儒娶了一房又一房,屋子不够住,于是将谢宅后头相连的门户买下打通,才有如今的样子。可以说是北院,但其实是六处互不相扰的独立院落。你去过安石的书房,必然也路过过一个小花园,我住的地方和安石的卧房,就在花园北边一些,走几步就到了。” 刘姝点点头,又听庄彤介绍道:“正因为北院道路通杂,幼儒要照顾大家,所以私库就建在此处,这样一来哪家有需求,都能很快补缺。” 庄彤轻抚刘姝的手,沉吟片刻道:“承蒙祖父谢缵,父亲谢衡两代经营,家中私库收藏甚多,挑见面礼的礼数,从我这就有了。没什么讲究,无非是好东西太多,却不知道新媳妇喜欢什么,来一个给一堆也不是不行,但人各有所好,事物在各自眼中价值也不同,于是有了大家自己挑的便宜;也没什么规矩,布料,器物,乃至西域传来的罕见古琴,喜欢什么就拿什么,想拿多少就拿多少,都不喜欢直接拿钱也行。见面礼,讲究的是礼,安心揣着就是。” 如此嘱咐着,庄彤便打开了家中私库门,又将一盏灯笼递给她,温和道:“去吧,我们就在外头等你。” 谢安更是笑道:“如果没看到喜欢的,那就挑值钱的。” 庄彤直瞪儿子:“嘿,这是给新妇的见面礼。你别是早就惦记私库里的东西,叫小姝委屈自己替你拿。” 谢安对母亲无辜道:“是小姝平素爱好不多,饰品都鲜少摆弄,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便是母子二人辩驳间,刘姝望着谢安,嘴唇蠕动片刻,什么话都没能说。 见男人安静对她点头,才向二人微微一礼,提着灯笼进了门。 谢家私库,首先摆在面前的,就是大。 地上三层,地下一层,布料,金银器具,古玩字画,孤本书籍,甚至是西域传来鲜少能见到的珍奇物品,各自被整齐归纳在不同位置,做了编号。 其次是整洁。 架子间不见灰尘,可见时时有人打扫,空气也清新如雨后洗炼过,深吸一口,甚至肺腑都觉得舒畅。 刘姝站在琳琅满目的物品之间,闭眼间,却想起宜城的绣坊。 谁人养蚕,谁人织布,谁人绣工,经过谁手,成为谁身上的一段裙袂,又要在谁眼里度过一段漫长时光,至褪色,至废旧,至烟销。 睁开眼目之所及,称作物品,却是某些人手里静止的时光。 这样的时光,在此时,在此世,在千百年流传而至,又将往很后走去。 或许,比她于世间的停留,还要更久一些。 思及此,刘姝对室内微微一笑,便原路走了回去。 候在门口的母子俩,见到空手而归的刘姝,对视一眼俱是看到彼此的惊讶。 庄彤好奇道:“没有喜欢的?” 谢安思考道:“钱也不要?” 刘姝望着即将成为家人的二人,微微一笑道:“财富会在人手里流传,或现世,或历史,一时占有就没什么意义可言。我想要的,只是家人平安健康,彼此依靠温存一生。私库里不会存,街市也没得卖。私库,我来过,我见过,就这样。” 随着刘姝吹熄灯笼,母子二人相视,俱是笑起来。 庄彤赞叹道:“财富其实是人手中不断流转的时间,世人皆以物质丰盛马首是瞻,计较一时长短,很少有人能如此通透。得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