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宫的宫门被关上,里头变得昏暗。
明珠取了祭香,点燃祭拜玉姚与大皇子。
“那年,你登基为皇,我入宫,引路的公公让我先去见皇后。”明珠回头来,瞧着天保,“我看见玉姚成为了皇后,我真是好为她开心,开心她还活着,开心你没有辜负她的一片真情。”
“是我对不起她。”天保沉声说,“我一介平民的时候,保了她十几年,如今,登上了皇位,成为了天下之主,却保不住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变了。”
“我变了?”
“是。”明珠确定地说,“你变了,从你成为皇帝那一刻,你就变了,只是,从前我见你脸上有些笑容,脾气也变得随和,我当你变好了,可是,天保,你变坏了。”
“不。”天保否决,“明珠,我从未变过,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不信人,谁也不信,我自幼活在恐惧之中,我感觉周边的每一个人都要害我,是你,是你告诉我,这世上,真的有人会对我好,可是……”
“可是什么?”
天保瞧着明珠,恍然想起当年他们相处的时光。
“可是,我只是你人生的一个过客
,你的心里早早认定了旁人。”
“天保?”明珠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句。
“这对我,便是一种无比的伤害。”
天保说:“我想有一双眼睛,一双可以看透别人心思的眼睛,我整日里猜着别人心里在想什么,我好累,特别是当我实现夙愿,坐上这张龙椅之后。”
明珠问:“那些一路帮着你的人,你都不信么?”
“不信。”天保道,“从前我图谋天下,而今,我感觉全天下都在图谋我。所以,我的儿子会死,我的女人会死。”
“苏昱他……”
“我并没有杀他。”
“可是你让苏华去杀他。”明珠道,“这比你亲手杀他更残忍。”
“是苏华要他死,不是我要死他。”
“那你现在下旨,让他们停止。”明珠跪地请求道,“你可以用我跟然然做人质,无论苏昱是谁,他都不可能反你的,我与他同床共枕十几年,他什么心思,我最清楚,他什么心都有,却不可能有反心。”
“明珠。”天保痛惜地喊了一句。
“皇上。”明珠抬眸请求地瞧着天保,“我的晨儿,何其无辜?父亲呕心沥血这一生,苏门上下,若有半点反
心,怎会将刀柄交给皇上的手中?”
“苏昱是前朝九公主的儿子,是乱党的希望,他在一天,乱党就活一天,这个天下就动荡不安一天。”
天保道:“我派人送你去太和行宫,是让他带你远离京城,从此隐姓埋名,是遵循定国王的请求,是放他生路。”
“哈哈。”明珠站起身来,“我不过是一个小女人,对于这种大事儿,从不敢妄议,此时,不妨让我来猜猜皇上的心思?”
明珠笑得坦然,“苏昱得死,但是不能白死,在他死之前,得把前朝的乱党全部引出来,一网打尽才好。”
天保吃了一惊,原来他的心思已经路人皆知了,连明珠这种毫无心机的女子能够一眼分明?
“红纱帐背后的人是你。”天保问,“明珠,我很想信你,你给我一个信你的理由?”
“红纱帐?”
“不止红纱帐,京城的十里烟花,都是前朝乱党的地盘。”
“苏昱什么都不知道。”明珠再次震惊。
“他的贴身侍女曦月,刚刚在梧州杀了风繁,替你们的晨儿报了仇。”
“风繁死了?”明珠急急往后退了两步,“不,曦月怎么可能杀得了
他?”
“风繁的手下找到他的时候,他的身上盖着一件红狼皮披风。”
“披风?”
明珠憎恨风繁,可是,并不希望他就这般死了?
“明珠,若是我与苏昱之间,必定死了一个,你选择谁死?”
天保双眼里泛着光泽,问出这个问题后,生命里好似又突然闪过一丝希望。
可是,当他看见明珠惊愕的目光时,这丝希望立刻就消失了。
他想,他真的很傻,他怎么妄想与苏昱相提并论呢?
“皇上。”明珠祈求地喊了一句。
“明珠。”天保抬手打断了她的话,“我不会以你们母女为人质,这样可好,苏昱反,我便杀,苏昱不反,我便放,选择权在他的手中。”
“我这就去玉门关劝他。”
天保摇头,“你安心在宫中,与我一起等结果,这世上,有几个男人可以为了女人而放弃天下呢?”
明珠道:“苏昱从不贪权。”
“他与风繁一样,贪的是权上权。”天保怨愤道,“当皇帝有什么意思,操纵皇帝才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