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为了让她别又昏了头一定要护着这余孽。
可没想到那一日百姓集聚高台之下,对着气势威严端坐于轿撵上的齐王朝拜,不远处,便是搓着手,磨刀霍霍的众位朝臣。
被活捉的贼人经过审讯已经是虚弱不堪,可甫一瞧见齐王,还是顿时挣扎着起身靠近,想要杀了他。
可还未站起身,就软软倒下。
于是只能将希望转嫁到看戏的百姓身上,大声呼喊着:“吾王的臣民们,睁开眼睛看看,这人可是窃国的贼子,他杀他君王,蒙骗天下的百姓,他有什么资格统治你们……先王的后裔太子殿下才该是天下的主人!是这个乱臣贼子,谋权篡位!逼得太子殿下剃度出家才苟活至今!这样无情无义的冷血之人,难道不应该推翻嘛!”
他越说越激动,恍惚是个真正的前朝忠臣,为了侍奉的君主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发誓一定要揭露这眼前篡位者的丑恶嘴脸。
可无人回应。
空气中静得可怕。
一道身影缓缓从远处走来。
枣红色的袈裟,慈悲面庞,百姓中有人高呼法师来了,纷纷让出一条道来缓缓跪下。
众臣们的顿时脑筋绷紧了。
天下臣民能跪的除了菩萨就是君父,齐王还在这里,怎么能跪另外一个凡人?
此子若真有心造反,又何愁没有向着他的?
该杀!
四下的恶意如附骨之蛆黏在身上,裴清晏却恍若未闻,自百姓之中缓缓走向高台。
高台之上,一个贼人,一个君王。
两个选择,造反还是臣服?
是做前朝的太子绝不久居仇人之下,还是做本朝的和尚认杀父仇人为主?
朝臣并不觉得,也并不希望他做本朝的和尚,贼人也不希望。
两拨对立的人,在此时上竟然得到了统一。
可见从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是利益还未趋同。
双方都在默默倒数,裴清晏能做些什么。
可他走向齐王,不仅没有刺杀或者是做些什么贼人希望的,也没有做出朝臣们想要看到的。
只见裴清晏双手合十,对着齐王行礼:“贫僧护国寺法师皆忘,出家前名号前朝太子裴清晏,特来拜见君上,愿君上安康。”
前朝的名号,就这么轻悄悄从口中吐出来。
前朝太子的脊梁就这样轻易对着篡权夺位的贼人弯下?
这下不仅贼人不解,朝臣们也不解了。
若私下对着陛下这样做,还能说是忍辱负重,可当着臣民的面这样对着仇人谦卑,已然无异于剖腹坦明。
这玩的是三十六计中的哪一计?
贼人难以置信,讪讪:“太子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他可是你的杀父仇人哪!怎么能对着他俯首称臣?”
裴清晏叹了句阿弥陀佛,声音低沉:“施主请扪心自问,所做一切是否真为忠君,还是忠于自己的贪欲?”
裴清晏可不是傻子。
自己被撵出京城时,这些人不在,是因为找不到他吗?
才不是,他们那时忙着战战兢兢这藏那收金银财宝和上下打点,才不管王位坐着谁,只要能让他们继续贪,君上天天换都没关系。
不过是这位君上严明,查到一个贪官杀一个,让他们没了搜刮民脂民膏的机会,不然他们怎么还会想得起来一个前朝余孽?
他们不过是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号,将来真的把裴清晏扶上位,也能靠着这些恩情威胁他放权。
就像他们企图用齐王曾为裴家朝臣,却造反的事,于民间施压,他杀裴家子弟就是丝毫不念旧情。
越要做仁君的人,就越容易被这空泛的道德绑架。
裴清晏在此事中,不过是个用完就会被丢掉的借口。
可他们既然打着他的旗号,那就该想到,一切谣言在正主面前,都会不攻自破。
他们说他被齐王折磨,他就好好站在百姓面前;他们说他出家是被齐王胁迫,他就自己说一切出于自愿……
他绝不会让这些虫豸再有一点对着百姓敲骨吸髓的机会。
齐王,是个好君主,是个比他父亲对臣子对百姓好得多的君主。
如果只是裴清晏被杀了父亲,他一定会为父亲报仇,事实上他最初也是如此所做,全身上下无一不恨着缙家上下。
可他被驱逐出京城了,他从曾经名为太子殿下的保护壳温柔乡中被踢了出去,他看到了因为君主无能贪官污吏遍布的民间。
百姓卖儿卖女都换不来一口吃,老人甚至要沿街叫卖从自己手中割下来的肉为孙儿换一碗药,你若问他母亲去了何处,喏……隔壁肉摊上还剩下一条手臂的,就是我这可怜孙儿的娘,她给自己卖了换我们爷孙俩两条狗命,你问我苦命的儿,死啦!被强拉走给县太爷修大宅子摔死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