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空间很大,长身俊挺的王爷换了一个慵懒姿势,身子斜斜倚在,在暗处,眼神肆无忌惮地望着模样、身影轮廓绰绰约约的女郎,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姑娘家夜不归宿,如此授人把柄的事,大房怎会错过?”
“更何况卫文濯的事,还在上京传得沸沸扬扬,想必卢夫人很是头疼,急需要另一桩更惹人非议的事,把她嫡子荒唐事压下去。”
同卫二交流,必须得坦诚。
一次不坦诚,必定换来她永远的拒绝。
大邺朝的凌王身边虽无宫女子,更无通房一类,完全仅凭与卫姮十根手指能数过来的见面、 交流,一点一点摸索出与她的相处之处。
也确实是合了卫姮的眼。
闻言,卫姮也不试探了,直言道:“三爷,你为何对我的事如此上心?难不成,你也瞧上我了?”
也?
瞧上她了?
也——是谁?
夏元宸眼里暗芒浮过,“还有谁瞧上你了?”
已经是回答了卫姮。
他,确实瞧上她了。
另一个瞧上她的人,是谁呢?
卫姮弯唇,“这可不能说。三爷还是说说你自个儿吧。”
“我?”夏元宸微地挑眉,旋即,斜倚的他突然间倾身到卫姮眼前。
很清楚感受到眼前的女郎因自己的举动,惊到连呼吸都一促,人,似乎也有些慌了。
“我刚才已经说了,以你的聪慧,应是听明了吧。”
他低低地说着, 冷冽的嗓子里多了从未有过的绻缱,就这么忽而间落入卫姮干涸的心田。
后背贴紧马车的卫姮咽了咽嗓子眼。
她抬起双手,右左手各伸出两食指,抵在夏元宸的肩膀,使了一点劲,把人一点一点推开。
“三爷,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坐远一……”
话都没有说完,忽然间,行驶的马车猛地停下,没有提防的卫姮直接朝自己推开些许的儿郎怀里扑去。
卫姮:“……”
人趴在了儿郎精壮、阔实的怀里,更让她尴尬的——
双手下意识地扑棱,如何反倒是勾住了他的脖子。
原本是想推开他,现在反倒成了投怀送抱。
鼻尖充斥着淡淡的药香,是她的,也是他的,两人气息交织,分不清彼此。
突如其来的变故,没什么经验的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个扒着,一个抱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虽只是仅看清楚彼此的面容轮廓,又似乎看到彼此眼里的慌措。
“三爷,可还好?”
血七低声,生怕里头坐着的两人摔伤或撞伤。
询问声惊醒了两人,夏元宸扶紧扑到自己怀里的女郎,低垂的凤眼里,暗沉到似有一个能把人吸入的小漩涡。
“可有摔伤?”
儿郎的低冽蕴含着关怀的嗓音,在不大的马车内如水似风萦绕耳畔,莫名多了丝耳鬓厮磨的暧昧。
卫姮:“……”
别这么温柔。
她有点想跳马车。
松开环在他后颈的双手,清了下嗓子眼,“没……没事。”
声音干巴巴的,一听就知她不是自然。
说完,卫姮不禁暗里鄙视了自个。
没用的东西。
好歹也是两世为人,什么男人没有见过啊,不就是扑一下吗?
连身子都被她看光过,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但真不一样!
行医治病同突然扑到他怀里,完全是两种不同心境。
“大爷,对不住对不住,都怪小的没有看路……”
马车外传来赶早集的老人的惊恐求饶声,“小的老眼昏花,真不是故意冲撞了大爷,还望大爷饶过小民吧。”
好像还跪下来。
三爷单手扶着卫姮坐好,淡声吩咐,“下去看看是否有碰坏老人家的物什。”
“是,三爷。”
血七应声,跑下马车的他很快便把事儿解决。
撞坏的是老者的豆腐,全买了下来,也没有要碎了的豆腐,在老人家劫后余生的视线里,马车重新驶走。
马车内的气氛,有些微妙。
卫姮被他的视线盯到无处可逃,最终,败下阵先开口,“三爷,麻烦您挪挪视线,别总盯着我。我好歹也是姑娘家,您这般盯着,不妥。”
盯到她,更想跳马车了。
“这会儿倒记得自己是姑娘家了?”夏元宸似笑非笑,“以前扒我衣裳时,利索到我以为你甚至是男儿身。”
卫姮叹道:“三爷,那是医病,不一样。”
“对我来说都一样,我清清白白身子……”夏元宸说着,倏地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