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贪墨了多少。”
宋璃抬手,让镇纸别上前,声音再次回到从前那有些冷淡的模样。
吴管事这次再也不敢偷奸耍滑,他如今卖身契还在侯府手中捏着,多少年才混到管事的位置,倘若偷奸耍滑被人发现,那就不是从侯府赶出去那么简单了,只怕这些年贪墨的银两足以将他送到官府。
他并不傻,知晓如今就只能同宋璃服软以求原谅。
“一千块砖,因买的足够多,所以一块上好的青砖也就需二十文钱,小人……小人……”
宋璃简直气的想笑。
一块砖仅仅二十文。
一钱银子乃一百文。
所谓也就是说,一面墙若是只买砖的话,二十两银子便能够做下来。
再算上工期与人工,最多最多也就再填上二十两。
吴管事在人工上倒是没有作假。
可仅仅修了一面墙,便贪墨了一百八十两。
宋璃将毛笔放在桌面,居高临下看着吴管事。
“如今有两个选择,一个是你自己去找夫人承认这件事,并且自请发配到庄子上去做杂役。”
“另外一个就是我亲自查出你这些年在府中一共贪墨了多少,倘达到一定金额,我便直接让镇纸与砚台将你押送到官府。”
倘若他去找柳氏承认,怕柳氏也不会留下这等作奸犯科之人在府中,还要狠狠地打一顿板子。
可若是不承认,等少夫人查出来,那就是关押发配的事了。
吴管事瞬间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手脚并用爬到宋璃面前。
“少夫人,奴才知错了,奴才日后当真不敢了,求您饶了奴才一命。”
“日后奴才这条命就是您的,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求求您放了奴才。”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他已享受四十余年,如今骤然放弃这种富贵,无论是去乡下做杂役还是去牢里,都不是他想要的晚年生活。
倒也不算傻,知道此事如今不过落在宋璃手中,好好求情并且表个忠心,或许能够寻到出路。
宋璃年轻不说且也并不想赶尽杀绝。
只是她从前已经给了吴管事两次机会,着实不知这次是否还能够信任。
她看着吴管事双眼,见他老泪纵横,似是当真想要求一条活路,忽而便笑了出声:“吴管事的儿子今年应当同咱们世子差不多大,我听闻这些年虽身在奴籍却一直读书。”
吴管事愣了愣,点头称是。
宋璃继续道:“你从前便在夫人身边跟着做事,只是到了四十多岁才生到这个位置,若想要夫人注意到你,着实也不算容易。”
吴管事眼眸之中升点希望:“少夫人……”
“从前贪墨的银两想来你都用来供养儿子或者自己花了,我便也不同你追究所有,你诚实一些,将六成还回来,我便放了你儿的奴籍,余下你未还回来的便可供养他继续读书你看如何。”
柳氏从前未必不知这些事,只是她看了,吴管事不过是五年之前才升任。
想来这些钱在柳氏眼中不算什么,可她不成,她小气。
所以今日以剩下四成贪墨银两,放了吴管事儿子的奴籍来买他一个忠心,这买卖也算不亏。
吴管事原本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可是逐渐发现柳氏并不管这些,所以才会养刁了胃口。
原本以为少夫人是个年少好欺负的,却不知宋璃才是这府中最最难糊弄的。
吴管事哪里还敢再说一个不字,直接给宋璃磕头,痛哭流涕道:“愿意,奴才什么都愿意,多谢少夫人,多谢少夫人。”
宋璃纤细的指尖一下下敲在桌上,只那般静静的看着吴友仁。
在侯府掌家,想要彻底如鱼得水,实则还是应有自己的心腹。
只是从前刘氏给的陪嫁基本都是半路而来,基本上没什么可靠的。
自己身边的秀儿又实在太年轻,小荷也是侯府的人。
唯独有一个白茑,从前因没有府中的心腹所以不放心让她出去,如今既然吴管事归顺,那也应该思索思索白茑能胜任什么了。
等吴友仁哭声渐渐变小,宋璃才示意秀儿给了个帕子。
吴友仁一愣,随后抬头看宋璃,依稀能够看到他鼻尖还挂着晶莹的鼻涕。
待他将那洁白的帕子接过去之后宋璃才道:“这次已是第二次,吴管事你应当明白,在我这里不能再三。”
吴友仁哪里还敢,立刻忙不迭的点头:“明白,明白。”
宋璃软了语气:“既然如此,你一会便同白茑一起去找出你儿子的卖身契,去官府赎为良籍,日后便也不耽搁科举读书,至于你的那些银子……”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吴管事立刻伸出三根手指:“奴才日后定然忠诚于侯府,忠诚于少夫人,再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