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萌很少一个人去坐地铁,尽管她单位楼下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就有个地铁站入口。
一来是因为她方向感实在奇差无比,在地面上还勉勉强强能分个东南西北,下了地下通道后就跟只没头苍蝇似的,出错口、坐反方向的乌龙事常有发生。二来则是因为相比地铁她更喜欢自己开车或是在公交上慢慢的摇回家。
今天不巧,她的爱驾被穆语借走了,早上出门又太急,揣卡的时候没看清,公交卡揣成了地铁卡。算了算打车回家的天文数字,她这趟地铁还真是不坐不行了。
Y市周五晚七点的高峰地铁有多难挤,挤过的人都懂。
尽管郝萌也是做了一番心理准备的,可当看到眼前这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景象时,她还是震惊了。
原以为几公里的路开车堵半个多小时在路上已经够夸张了,没想到地底下的竞争也是如此激烈。
郑哥形容的那句“穿着人字拖进去带着人字出来”还是不够贴切,这种盛况,就算是美队穿着人字拖进去,也不一定能把“人字”带出来。
识时务者为俊杰。
反正回去也就是收拾一下洗漱睡觉,没什么要紧的事,郝萌决定再等一会儿,避开高峰人潮再走。
白天刚下过一场雨,十月下旬的天竟冷的有点像冬季,好几个路人都穿上了薄棉服。
地铁进站时又呼啸着卷起了一阵凉风,郝萌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搓了搓冻的有些僵的手,走到自动贩卖机处买了听热牛奶,捧在手里捂了会儿,刚拉开易拉罐的环扣,眼角余光就瞟见一个人。
二十出头年轻的小伙儿,瘦高的身形,咖色卫衣,破洞牛仔裤,压的低低的鸭舌帽挡住了大半张脸,戴着副新潮的白色耳机,紧跟在拥挤的人潮后头往厢门处走。
乍一看没有任何问题。
如果不是他灵活的手指正夹着从别人口袋里拽出大半个机身的手机的话。
郝萌叹了口气。
唉,这闲事,不太想管啊。
“哔哔哔——”箱门即将关闭的警示音响起。
看着即将到手的货,王强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可惜,他高兴的有点早了。
后方一个女的突然挤了过来,一边嚷着“对不起,借过一下”,一边狠狠推了自己胳膊一把。
手腕失了惯性,指尖一抖,夹出大半个机身的东西又落回了主人的口袋。白费了他半天的功夫。
王强气急败坏的转身,冲着刚推他那个女的破口就骂:“你他妈有病啊!挤什么挤?没看见快关门了?不长眼的狗东西!”
一时间,众人都纷纷扭头看了过来。
被他骂的那个女的似乎早已预料到是这个结果,往后退了半步,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微微弯腰,礼貌十足的道歉:“对不起,帅哥,我刚心急赶时间,不小心踩着你了吧?抱歉,抱歉,真是不好意思啊。”
说完,就转身走到候车的长椅处坐下,弯腰拾起脚边的牛奶,一边喝一边掏出手机旁若无人的看起新闻来。
瞧她这一脸镇定从容的样子,哪里像是在“赶时间”,方才分明就是故意的。
想到这儿,王强气不打一处来,气冲冲的走过去,一把夺过那女的手中的牛奶罐撇在地上,恶狠狠的跺了一脚,指着那女的鼻子骂道:“你他妈故意的吧?想学雷锋也得看看自个儿有没有这个命,敢管老子的闲事,你他妈活腻了?!”
谁料他这番狠活却并没有吓到对方,对方气定神闲的从包里掏出张纸巾,擦了擦衣服上被溅上的奶渍,又捋了捋衣服的褶皱,这才站起身,看着他不卑不亢的开口:“帅哥,歉呢我刚已经给你倒过了,你要是再这么胡搅蛮缠的话,我就报警了。”
“报警?呵,你威胁谁呢?报警是吧?”王强一把抢过她手中的手机往地上狠狠一砸,屏幕与机身瞬间分离,“你报啊!你不是要报警吗?你他妈报啊!”
啧,好心疼,手机啊。
终于,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看不下去了,上前劝道:“小伙子,你也是的,人家小姑娘不就踩了你一脚么,人刚也给你道歉了,你又何必得理不饶人呢。”
“就是,这会儿晚高峰,人挤人、人摞人的,踩一脚多大点事,你把人家牛奶、手机都摔了,做的也太过了,至于么。”
“一个大男人这么欺负一个小姑娘,真是没素质。”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成功将王强的怒气又抬升了一个档次。
人在气急败坏之下,往往理智全无。怒火中烧下,王强径直摸出腰后的匕首,指向众人:“都他妈吃饱了撑的好管闲事是吧?都他妈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吧?来啊!不怕死的往出站啊!”
恐慌的情绪像炮仗似的在人群中炸开,众人惊声尖叫着连连后退,方才还人挤人的熙攘人群不知怎的就腾出了一片空地。王强站在空地中心,挥舞着手中的